“别有根芽,不是人间富贵花。”漫天飞雪里,十六七岁的少年静静地看着手中落雪,自言自语:“你说,我像不像这无根飘零的雪?”
四周雪一般的沉默,只有一株红豆杉在风中沙沙作响,似在回应。
少年缓缓抬头,目光灼灼,“我才不要像飞雪一般,任人践踏,转瞬即逝。无依无靠又如何,路再艰难,我也能一个人走完。”
柏乐揉着眼睛醒来,方才的梦境还在心头萦绕,挥之不去。
“我这是怎么了,最近的梦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她缓缓走下床榻,帐外,席儿已经在张罗做饭了。
见她神色有些憔悴,席儿有些担心:“乐儿,是不是昨晚没睡好?”
柏乐点了点头:“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你这是白天想的太多,晚上才会睡不好。”
柏乐踌躇了半晌方道:“阿娘,我们为什么不离开大漠,到外面生活呢?”
席儿手中的动作不觉顿住了:“外面的世界哪有大漠里逍遥自在。”
“可我还是想去外面看看。”她小声嘟囔道。
席儿微微叹了口气,心中不忍:阿娘知道这对你来说不公平,可是只有这样,才能让你摆脱残酷的命运。
她心中所思所想,一字不落的溜进柏乐耳中,她不解,问道:“残酷的命运?阿娘,这是何意?”
席儿手中的锅铲应声落地,心中一惊:我方才并未说话,她如何得知?
“阿娘……那是你的心声么……”
席儿拉过她的肩,神色紧张:“多久了,你是从什么时候能读人心的?”
“就在刚刚,平日里我最多能听到飞鸟和骆驼的心声,哦,还有经过的风。”
“该来的总会来,躲不掉的”,席儿轻叹,“乐儿,你谨记阿娘的话,一定不要把这件事透露给阿爹阿娘以外的人,记住,对谁都不许说!”
“我在这里也见不到其他人呀。”语气里略带幽怨,“阿娘您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不能离开大漠呢!”
席儿正色道:“人心,最是藏污纳垢之处,怎可让人轻易窥探?你的能力,会给你招来杀身之祸。”说完连忙走开了,她害怕再聊下去,所有的秘密就再也瞒不下去了。
柏乐蹙眉,好奇之门一旦打开,就再也关不上了。
“我还是等阿爹回来问个明白吧,倘若还要瞒我,我就用读心术。”
想到这里眉头舒缓开来,倒是有些得意了。
晚饭时,她不停地缠问苏牧:“阿爹,我们为什么不能离开大漠呀?”
苏牧自然知道她的鬼主意,打坐入定,心无旁骛,柏乐一点心声也探不到,垂头丧气地走开了。
帐外,天黑云深飞暮鸦。边境线上,一队黑衣人借着夜色,悄然而至。
空气里满是沉重的压抑感,柏乐心口有些发闷——一种深深的不详之感。
这时一阵风儿吹过,柏乐才有些喜色:“风姐姐,你陪我说说话吧。”
风儿吹得仓促,道:“柏乐,小心那些黑衣人,快点离开这里。”
柏乐心中愈发不安,回到帐中:“阿爹阿娘,风姐姐说有危险接近,是一群黑衣人。”
苏牧闻言握起佩剑,说道:“此地不宜久留,先到别处避一避。”
话刚说完,远处兵器摩擦的声音越发接近了。
月黑风高,四周又是一片开阔,断然是躲不开的。
“我去把人引开,你带着柏乐从帐后离开!”苏牧郑重道。
有帐篷作掩护,至少还有离开的希望,只要他能争取足够的时间。
“那你呢?”席儿眼中含悲。
“此生得以相伴,已经没有遗憾。”说罢,决绝而去。
席儿无法,只能带着柏乐从帐后悄悄溜走。
走出帐外,苏牧大声呵斥:“何人在此放肆?”
黑衣人冷笑一声:“将死之人,不配知道。”
忽而一道冷光刺入人群,一个黑衣人躲避不及,手臂开花。
“你找死!”领头的被激怒了,手下们应声列阵,将苏牧团团围住。
这帮黑衣人不知是何来历,各个身手不凡,而且十二人成一阵法,苏牧虽用尽全力,也伤不得他们要害。
几番打斗之后,饶是苏牧这般一等一的高手也敌不过。而且寡不敌众,苏牧终是败下阵来,乱剑穿心而亡。
“有如此身手,竟遁隐大漠。”那黑衣人蹙眉诧异,复进帐篷中查看:“还有活口,追!我倒是好奇,究竟是什么人,能让你如此拼死保护。”
席儿和柏乐只漫无目的地逃着,也不知跑了多远。黑衣人已经循着脚印赶来,眼看就要追上来,“柏乐,你的读心术呢!”母女二人紧紧地攥着彼此的手。
柏乐会意,凝神听她的心声。
“阿娘接下来想的每一句话你都要牢牢记住,你是树灵的女儿,生来便有强大的力量,也因此被人觊觎,所以你的生母云杉将你藏在荒漠。他日你若能走出沙漠,切记不可暴露身份,也不可与你的生母相认。”
柏乐也来不及细想,只是哭着点头:“阿娘我记住了。”
领头的黑衣人冷冷一笑:“别想逃。”
一柄长剑直直地飞过来,眼看刺中柏乐后心,“柏乐,小心——”
席儿挡在柏乐身前,胸口处蔓延起一片红。
“柏乐,对不起,阿娘不能……陪你了……”这是柏乐听到的阿娘最后的心声。
“阿娘——”一声凄厉的嘶吼,时间静止,柏乐像是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