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壁荒漠中的游侠儿过的是刀口上的生活,杀行商,劫马队,来去如风,令人谈之色变。虽然也经常啃到硬骨头,或是被边军围剿,死一批却总有另一批崛起,如漠上野草除之不尽。
但不论游侠儿多强悍,一入绣水城总得老老实实趴着做人,丝毫不敢滋事。对于驻守城中的边军军士也是远远躲开,虽然绣水城中只要不闹事就能保平安,但贼毕竟是贼,见了兵终归要先怵上三分。
今日里绣水城的人却见了一桩令人惊奇的事,一队游侠儿装扮的汉子在城门纵马,而驻守的边军居然不闻不问,更让人胆颤心惊的是,连日来入城中暂避风雪的数队边军轻甲游骑,见了纷纷驻足行军中礼,然后牵马列队,静静地站在这队游侠儿身后。
嗅出一丝不对的绣水城人立时闭门闭户,纷纷隐入城中各处,一时间城中各街道肃清,人狗皆无,犹如一座空城。
当头的游侠儿端坐战马之上,身后数十骑一字排开,再往后是列阵的上百轻甲游骑,均无声无言。一军士打马奔来,马蹄声在空旷的青石街上显得格外声巨。
“校尉,被兄弟们暗中盯住的几座城寨一直没有动静,刚刚派人进去查看均是空无一人……想必是提前就撤出了。”
程姓校尉摆摆手:“知道了,叫兄弟们撤回来。”略一沉思,转过身对着身后一人吩咐道:“你带六旗轻甲走河岸,仔细有埋伏。其他的人随我从街道掩杀过去!”
兵分两路,六十骑轻甲变阵而出随着那位副尉冲上河堤,其余六十余骑随程校尉杀入空街。轻踢马腹,战马扬蹄慢跑起来,马背上的游骑纷纷现出劲弩警惕注视着街道两旁的房屋与屋顶。整齐的马蹄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如雷翻滚,前方一直静如死寂,越是安静程校尉心中越是没底。平安穿过数条街道,越过前方的十字街口,离绣春楼就不远了。手中的战刀丝丝颤动,传入他掌心,不安的感觉愈发浓烈。
十字街口左侧的小巷中,两驾没有套马的马车并排停靠,帘布后面藏有两具冲牛巨驽,四支一人长的强驽各已经被绞好,一位束发少年静静地站在马车后面,弯刀在手。
程校尉一马当先冲过街口,绣春楼遥遥在望。
巷中少年一刀斩断了紧绷的牛筋绞绳,四支强驽带着呼啸声冲出巷口。
呼啸声入耳,程校尉反身示警:“小心驽箭!”
话未落音,巷中的少年手起刀落斩向了第二驾马车中的绞绳。
四支一人长的驽箭野蛮地冲入骑队,四名游骑被两支驽箭贯穿身体,巨大的力量将他们带离战马牢牢钉在地上,另一支驽箭撕裂游骑小腹前的轻甲,带出一蓬血雨和内脏,这名游骑一头栽下马,滚入后面的马蹄之中。不等骑队反应过来,又是四支驽箭呼啸而至,将几名游骑射落战马钉在血泊之中。
两具冲牛巨驽,八支驽箭,刹那间将六十多人的马队截成两段。
程校尉当机立断,扬刀怒喝:“不要停留,加速冲阵!”必须离开这狭窄的街道,谁知道这街道两旁这屋顶有没有埋伏?!
怕什么偏偏来什么,战马刚刚提速,随着屋顶止人影闪动,箭矢如雨倾落。帝国边军的游骑标配劲驽战刀,以打探巡视和游击破坏为主,不象重甲或轻甲铁骑配盾,一轮箭雨即被射落十多人,其余游骑纷纷滚落马,以战马作掩护,持劲驽还击。街道之上有边军游骑死于箭矢,屋顶亦有劲装武士被劲驽射落。
巷中束发少年斩断两具冲牛巨驽绞绳之后,一脚踏上马车轻轻一点,脚下马车哗一声变成一堆断木,少年借力一冲而起,倒持弯刀朝街口杀去。一名来不及下马的游骑慌乱之中持劲驽正欲瞄准屋顶的目标,一柄弯刀从后袭来,连头带肩一刀劈成两段,人尚在半空中的少年不顾喷了一脸的鲜血,哈哈大笑:“我的!”
人刚一着地,两支驽箭迎面射来,少年不闪反进,随手轻轻一拨弹开驽箭,手中弯刀疾射而出钉入持驽游骑胸前,那名游骑一脸不敢置信地绝望神情,不知是因为那被随手弹开的劲驽还是突然而至的弯刀,少年身影在地上一个翻滚,冲至游骑身前,握住弯刀反手一搅,将那游骑胸腔搅了个稀烂,裂嘴阴沉沉一笑:“我的!”
鲜血糊了一身的束发少年犹如一具杀神倒提弯刀猫着腰冲入骑队,每一声“我的”随着他身形闪动响起,就有一名游骑倒在刀下。
同时在另一头,回过神来的游骑纷纷翻身下马,于马身或屋檐下用劲驽还击,屋顶之上,一位身形精瘦的汉子探出身来,望着下方的人族军士冷笑数声,手中是一根比他还高出半头的长棍。爆喝声中一跃而下,长棍在空中击飞数支驽箭,甫一落地,手中长棍抡圆扫出,四周无论人或马均惨叫嘶鸣倒飞而去,非死即残。
一众游骑立时弃驽抽出战刀扑来,精瘦汉子以棍开路,挑落突前的两柄战刀冲入人群,辗转腾挪间,每一次出手不是劈断对方脖子便是击碎持刀的手腕,手中长棍如游蛇奔走,带出一蓬蓬血花和惨叫声。
带队突前的程姓校尉,调转马头望着在骑队中横冲直撞如杀神般的束发少年与持棍汉子,双眼血红欲裂:这两人难道都是问山境强者?便是在空野之中,六十多位军士骑队列阵冲击,面对一位问山境一重强者也无胜算,而眼下在这狭小的街道之上,被问山境突入骑队更是无异于虎入羊群,只有被残杀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