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黑风在吹,在这偏远的京畿山野里。
这是极为朴素的一家农户,茅屋墙体上的土皮被山风吹得剥落,外围拦着一圈篱笆,既是用作装点,也是为了防止黄鼬进来偷鸡,因为农家人一直把鸡笼子放在外头敞开的草棚子里,在这近于亥时天的夜se里,鸡子们早已攒头而眠,不过当外头一有声响,他们便会立即从梦中惊醒,直起脖子,歪着脑袋看篱笆外头的一辆陌生马车停了下来,咯吱咯吱的。
“谁啊~~”农舍的屋子里点起油灯。
农舍的主人是一五十六岁的耆年老汉,弓着背,一身粗织的麻葛,他拿着油灯出来看人,见来人面相堂然,衣着光鲜,知是达官子弟,赶忙就引进来好生招待,他那老婆子也是跟着出来,见了情况,也是赶紧备上炭炉在屋子里,不过此时苏进等人可没有心思坐下来暖手谈天,简单的说了下情况后,这对老夫妇也不敢耽误,帮忙找来浴桶,打来井水。
“老头儿这里只有这榆木浴桶了,用了好些年,怕是有些旧了,还望几位郎君勿要嫌弃。”
“多谢老丈,这次我等深夜打搅已是孟浪,又岂会这般挑剔。”赵明诚谨守礼节,虽说是官家衙内,但礼数确实极为周到,这也使得老汉对于这些人多了几分好感,有些细节小事上也是颇多照顾。
……
李清照这次中的药其实不是很深,估计郭尉也是怕引起什么后遗症。所以对于苏进眼下的工作而言压力是小了不少。或许是冥冥中自有天意,这次将火药取来的时候顺带了两块冰块过来,开chun原本井水就凉。再加上冰块,应该能镇得住那药xing催发的热量。
茅草屋子里,这次还得敬元颖帮忙做一下,虽然对苏进役使自己极为不满,但她也不希望因此被苏进占上什么便宜,哗啦啦的井水浇上冰块,冒出白se的寒气。而苏进则是借了农家的灶头烧上姜汤和热水。用以驱寒驱药,不过才刚盖上锅盖,赵明诚就一屁股坐在了灶凳上拿吹筒吹起火来。“咳咳咳——”先是难受了一顿。这官衙内虽说四体不勤,但jing神头还是可以的,看他越抹越黑的脸额,苏进也就随他心意了。
屋外的夜。月亮在乌云里穿梭来回。
闲下来苏进才将自己肩头的伤口清洗重包了一次。而后又和这对农家的老夫妇谈了会儿话,刚开始这那老婆子还被他带血的模样吓着,要不是他解释是狩猎之故的话,怕这晚上也是难有安宁了。不过实话而言,这对夫妇心肠还可以,看李清照浴过冷水后惨白的模样,便硬是要把他们房间腾出来,而他们则是在柴房凑活一晚。至于苏进、赵明诚、陈午三人就随意的多,炭火炉子一围。就是一晚。
这次的遭遇对于苏进来说也就像是这个安静的夜晚,这种暴风雨后的安静是比较特殊的,苏进除了起初看了一回李清照外就没有多余的关心了,赵明诚倒是每拨弄一会儿柴火后就要进去瞅瞅,虽说敬元颖暂时司职保姆,但内心的关切还是忍耐不住,等到少女的气息开始平稳后才安心坐在了外头暖手。
他看了眼苏进,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这个书生是个极其危险的存在,之前的山坳里斩杀郭尉和贼匪的手段让他现在回想起来都寒毛倒立。
身前是噼噼啪啪的柴火声,让他的口腔也跟着干燥起来,他把视线牢牢的盯在炭炉上,只顾着往炉里塞柴火,大气也不敢出,老老实实的听着陈午和苏进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什么后i蹴鞠的事情。
他现在才有些后悔为什么这么莽撞的跟了上来,一个人被孤立在另一个群体之外的感受是极其难受的,这整个夜晚他们都没有和自己搭过一句话,所以他心里也是忐忑的很,不过终归是经了大半夜的劳累,最终还是敌不过困意,枕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此时天已启明,有微亮的光线钻进栅栏窗来,苏进看了眼趴下睡着的赵明诚,这太学生此时全无士子形象,下意识的拿袖子挠他脸上柴烟迹,不过又即而沉沉的睡了去。苏进就这么看了会儿他,而后起身往里屋去了。
……
敬元颖背靠着泥墙合眼像是在休息,怀里抱着的配剑因为苏进的脚步声而稍稍动了下,而后脸眼皮都没有抬。
“如何了?”苏进站着少女面前,昏暗的油光将他yin影一直拖到墙根。
“被你们这么折腾,估计得休养上两天才能恢复元气。”敬元颖合着眼睛,斗笠这时候已经摘掉,就搁在床头。
苏进坐在了床沿,这农家自析而成的老胡木床板已经很旧了,坐下去时便传来吱呀吱呀的木头肌理弯曲声音。
今晚上的事情对于少女来说应该只是个模糊的噩梦罢了。苏进抚摸上少女乌黑的发髻,上面没有一件头饰,簪花耳环之类的东西都被敬元颖取下放在了枕头边上,不过即便没有这些熠熠夺彩的饰品,但少女清秀的脸庞依旧是那么动人,他的手指慢慢滑向温腻的脸腮,抚摸上那块并不明显的胎记,却是不动了。
“今i一过,有些事情是不会太平了,你做好准备,我要开始动作了。”
敬元颖睁开眼睛,这时候黎明的曙光也慢慢渗透到里屋,打在地上,敬元颖撇了他一眼后,就把斗篷重新戴了上去。
苏进视线一直停留在少女的脸蛋上,过了好一会儿才把手收了回来,从怀里掏出来一个佛檀香囊,看了眼后,轻轻地塞进少女怀里。
这时候,黎明的光线有一小撮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