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底没有讶异,而是仍然笑着把手镯塞给她,道:“那就暂时放在你这里,若此次你回来后仍旧不愿意,还给我便是。”
苻莺点点头,小心收下。
目的已经达成,顾容铮同她寒暄了几句便走了,她却在他走后如释重负,抹抹额头冒出的冷汗,站在窗口,重新观赏风景。
顾容铮这是逼得越来越近了,更何况一纸婚约在此,除了悔婚,她别无办法啊。
正思索间,一暗器猛地朝她飞来,她还来不及躲,那东西已插在窗口旁。是一柄玉钗子,上面一张纸,有几个歪歪扭扭的字,肯定是出自霍陵之手……只是她不明白,今天很适合送东西吗?
顾容铮送了手镯,霍陵纸上也说在路上看到这破钗子便想起她丑恶的嘴脸,觉得应该让她打扮打扮就抢了……嗯,没错,是抢的,他还说他在她喝水被吓到的小树林等她。
苻莺气得脸抽,把字条揉了一遍又一遍,最后终于成了圆润无比的团状,但她却未把它扔掉,而是将之放进口袋,然后戴上发钗跃身跳出窗。
此时天气明朗,树叶间“飒飒”的风声也显得悦耳起来,踩在杂草落叶上,又是一道完美合音。但,苻莺顺着树林找了很久也没找到半个霍陵的影子,她猜测那家伙一定躲在暗处嘲笑她此刻找人的窘样。
她感觉自己肚子里有一团熊熊燃烧的火,于是终于忍不住大吼道:“你再不出来,老娘就原路返回!”
然而,四周除了鸟雀翻飞的声音还是寂静一片,苻莺气呼呼的掉头就走,心里狠狠咒骂这个捉弄她的卑鄙小人。
正当她一脚踢开地上的落叶时,一张脸猛地倒立在她面前,他嘴角带笑,眼含星辉,戏谑道:“我好不容易邀你出来,你却要走,真是伤心。”
他双腿吊在粗大的树枝上,一身衣袍随着他倒挂的姿势杂乱洒下,但抹额下的面容还是令人赏心悦目。
苻莺哼哼道:“你这么喜欢玩捉迷藏,那你就继续玩,我不打扰了。”说着,抬腿又要走。
“苻莺!”清澈叮咛之声,他旋回树枝上,乖巧的坐在那儿,像个小娃娃一样看着她,眼睛似乎泛着光:“在树上能看到别人看不见的风景,你不如上来陪我坐坐。”
苻莺狐疑的瞟了他一眼,但还是十分听话的爬到他身边坐好,这一坐,仿佛整个树枝都被压低了一大截。
他扶住坐不稳的苻莺,静静的看着远方,潺湲流水,剔透的卵石。
苻莺仔细打量了他一番,不由歪着头看他,疑惑道“你今天怎么怪怪的?”
他轻摸腰间的玉佩,难得神情平静道:“以前,她挺喜欢坐在树上的,这样一坐就是一天。”他似在回忆,眼眸如漆。
“居然还有人无聊到这般地步。”苻莺摸摸下巴,感到不可思议:“若换作我才不会这样呆板,与其呆坐在树上倒不如买壶酒来喝,喝个醉死方休,再睡上三天三夜!”她向来如此,有了烦恼就喝酒,喝完便什么都不记得了,多好。
霍陵探究似地看了她一眼,悠悠琢磨道:“我也觉着这人挺无聊、挺古板的。”
他眼神灼灼,可怕至极,苻莺背后冒汗,心虚道:“你看我做甚,喜欢坐在树上的又不是我。”
“哦——”他拖长尾音,身子慵懒的往后一躺,旁边的树枝连忙靠拢形成供他躺的支撑物。
苻莺看得目瞪眼呆,愤愤道:“这树难道成精了不成?”
他转过身子,单手撑头斜躺,得意道:“虽然灵力被封印,但总比你强一点。”他的发带随意落在身上,两肩兰穗垂下,若身在世家,那不知该有多少女子痴情于此。
苻莺瞅着那张如玉雕琢的脸,灵机一动,转身便扑到他身上,那一瞬间,霍陵惊恐了,指尖轻旋,迅速唤来更多树枝支撑在身下。
霍陵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某人,咬牙切齿道:“你的重量还真是一点也没变……”
苻莺“呸”了一声,扯了扯他的抹额,静静道:“霍陵,你到底是谁呢?为什么对我的事了如指掌?”知道她的喜好,清楚她的身世,甚至能猜到她在想什么,念什么。
此刻的她十分恬静,茸茸的睫毛镀着树叶间洒下的光辉,眼睛如雪融化,让霍陵不由脸红,扭头道:“我是谁跟你无关,更何况你的那些破事我不过是凑巧知道而已。”
“那你干嘛心虚的转过去?”苻莺把他的头掰过来,双手捧着他的脸并挤成一个肉包子,然后才满意道:“我不管你是谁,但你善良、勇敢、又长得好看,总之这段时间你能陪我我就很开心了。”
“谢谢你,霍陵。”
这甜腻的话来得太突然,她脸上还有盈盈笑意,他心中一动,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几乎要把那些话全部说出口,但在喉间周旋了很久还是咽了下去,也许,这并不是好的时机。
苻莺愣愣的看着他的神情变化,好笑道:“你怎么了,夸你几句你还不好意思了?”
霍陵把她的手腕一拉,她整个人便毫无防备的压在他身上,两张脸只有几毫之近,心跳声仿佛乍响在这林间,她突然想起那晚他的味道,身上的清香,温柔的怀抱。
她不由轻喃出声:“霍陵……”
“嘘!”他却猛地用指腹按住她的嘴唇,低声道:“别说话。”
苻莺正瞪着眼惊呆中,霍陵已拦腰抱着她几步跃到树上叶子更茂密的地方,之前的那些树枝见他抽身也纷纷散开,丝毫没有刚才的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