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
清心寡欲的秦太医正恨恨地将一坛酒砸在了地上,清冽的酒香弥漫开来。
啧啧啧啧。
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小心地绕开地面上的碎片,走了进来。
“这知道的,你这是药房,不知道的,还以为到了酒窖。”
架子上摆着各种药材,簸箕里晒着药材,但是地面上却凌乱地堆着酒,酒坛上还散乱了一些药材。
真是乱。
秦太医哼了一声:“小兔崽子,你来做什么。”
男子随意地找了把椅子坐下:“秦老头,你见过这么玉树临风的小兔崽子么?”
秦太医不屑地又呸了一声,也不知道这家伙如此自恋的性格是从哪里遗传的,他老子虽然狂妄,可也不会像他这样成日挂在嘴边。
“谁又惹到你了?”男子看着地上的酒,甚是可惜:“这十年的好酒居然都被你砸了。”
听到这话,秦太医气不打一处来。
那沈家也欺人太甚了!
他说那沈家小娘子的脸治不好,他们就寻医,这寻便寻吧,寻了以后居然将那游医的方子拿给他,让他帮忙看看。
他一个堂堂太医,专研医术几十年,沦落到帮人看方子的地步?
虽然沈家说的好听,说是为了稳妥,可他一个治不好的人,却看一个声称治得好的人的方子,这算什么,他那么大一把年纪还要偷学人家秘法不成。
“秦老头,你这也太敏感了吧。”男子嬉笑道:“沈家只是相信你罢了,你怎的生出这么多怨言。”
说完,他忽然恍然了,神色多了一抹促狭:“莫不是你本想嘲笑那游医,结果发现别人确实比你精妙吧?”
这一句正说到了秦太医的痛处。
他在医术上一向骄傲,本来对那种方子甚是看不起的,粗看之下,也的确不起眼,只是普通的去火罢了。
所以他告诉沈家,那方子的确可用,沈家人便离开了。
可不知道为何,那方子却一直盘绕在他脑海,等他细细推敲后发现,那方子表面看着毫不起眼,可在用量计发上却是十分缜密。
比他想的要精巧许多。
对于医生来说,治病知道用哪些药材并不算高深,但是在用量上的斟酌,却是失之毫厘谬以千里的,因此,医术的高低一眼就能看出高下。
他先是感叹开方之人的精妙,后又恼怒自己,一个太医,就这么输给了一个游医。
还是名不见经传的!
“那这么说来,那个沈家娘子的脸是可以治愈了?”
“不可能!”秦太医斩钉截铁否定了,“就算那用药之人医术高明,但是那沈家娘子因着患病太久,面上早已留下疮疤,绝无完全复原的可能。”
他可是认真看过那沈家娘子的脸,坑坑洼洼,还有青紫色的印痕。
男子撇撇嘴:“你之前不也说我中了那毒能生还是奇迹么。”
又揭人短。
秦太医脸有点红,他梗着脖子:“你那毒的确是不易解,但若是老夫出手,未必就创不出这奇迹。”
男子无奈:“秦老头,技不如人承认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什么时候也有了这种毛病。”
秦太医甩了甩袖子:“想让老夫甘拜下风,除非有那真本事证明。”
男子点点头:“我相信那一天很快就要来了。”
秦老头在太医院久了,被捧太久了,已经忘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句话了。
他倒是很希望有人能给秦老头提提醒。
一定,很有意思。
想到这,男子露出一抹笑容。
一把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落到了他身上,打断了他的笑容。
“笑什么笑。”秦太医哼哼了两声:“又不是要当小官。”
“秦!老!头!”咬牙切齿声音响起:“你信不信我把你这酒都给你砸了!”
有婢女路过,听到屋里鸡飞狗跳的动静,暗笑,每次三皇子来都能让秦太医这么有活力啊。
……
沈湄的脸比沈夫人想象的恢复的还要快。
不过半个月,不但没有再长新的面疱,原有的也消下去大半,但是她心里还是有些放不下。
“锦娘子,湄娘这疤确实可以消去的吧?”
沈锦颀没有抬头,手上拨弄着药材:“沈夫人放心,我承诺过的事,一定会做到。”
沈夫人点点头,不过片刻又不安道:“可这已经过去半个月了……”
沈锦颀似笑非笑:“是啊,已经过去半个月了。”
看似无意义重复的这一句话却让沈夫人红了脸。
她知道自己有些心急了,这半个月来她隔三差五都要这样问一遍,面前的女孩子从来没有丝毫不耐,今天这种倒是第一次。
这女孩子在沈府住的这些时日,脾气温和,倒让她险些忘记,第一次见面时那难缠的样子。
沈夫人讪讪的垂下了头:“我,我是念着湄娘的祖母下月寿辰。”
沈锦颀停下了手,是了,日子过得太快,她都要忘记,下个月是沈老夫人的寿辰了。
说来沈老夫人也算京中的传奇人物了。生下沈老爷不久后,她就成了寡妇,偏生公婆也走得早,她带着年幼的孩子被族人欺负,生生赶出了沈家。
一般女子落到这般境地,多半就是改嫁以求生存了。
但沈老夫人要强,凭借着给人做女红,一点点将沈老爷拉扯。沈老爷也确实争气,年纪轻轻考上了进士,入了翰林院,后来又坐上了从五品主客郎中的职位,不过五六年光景,沈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