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婉脸上有一瞬间的慌乱划过,自是全落在王怡洵眼中。她对极乐宫一群人确实颇为嫉恨,然而迎仙宫那伙人却是心头大患,素婉虽愚钝,然而谢贵妃的人,王怡洵向来是能拔除一个算一个。
皇帝听她这么一喊,也过来看了下,薄薄的丝绸因为被水打湿,紧紧贴在洛文珺身上,勾勒得她身形愈发美好。他已经有段时间没临幸过洛文珺了,脑子里电光火石间闪过的些许画面,竟让喉咙都有发了烧的感觉。
洛文珺莞尔低头,像是不胜娇羞地避开皇帝的目光,只怯怯叫了声:“皇上。”
又因着扯动伤口,轻轻□□了一声。
她肌肤向来堪比羊脂白玉,那一道簪子划出的伤口便显得愈发狰狞。皇帝心疼不已:“这怎么弄出来的?要再往上点,划到喉咙或者脸,那可就大不好了。”
玉墨一腔怒火终于忍不住,上前一步道:“皇上有所不知,我们娘娘……”
“玉墨,皇上问本宫话呢,你插什么嘴。”洛文珺幽幽瞪了她一眼,拉住皇上的袖口道,“是臣妾自己贪玩,见水上几只蜻蜓怪好看的,就走得近了些,谁知脚一滑落下去了。倒是惊动了皇上和各位姐妹,真是叫臣妾惭愧。”
陆文湛其实远远地就已经听到素婉的怒骂洛文珺的声音,又被王怡洵一提点,看到了洛文珺身上的伤口和素婉松散掉的头发,心内已然明白□□分。
素婉本就庸俗之人,流产后又无心养好身子,姿容早已不如往日,加之成日骂骂咧咧怨天尤人,已让皇帝心生厌恶,现在竟然敢对位份比自己高的昭仪不敬,哪怕洛文珺最近备受冷落,也是以下犯上,罔顾尊卑。只消洛文珺一开口,他便会废了素婉的位份,让她安安分分当回谢贵妃身边的宫女,孰料洛文珺此刻却是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洛妹妹真是自己不小心滑下去的?”王怡洵做出一副疑惑的样子,对皇上道,“臣妾方才怎么听着有素妹妹的声音呢?什么极乐宫这群贱人……”
“王姐姐定是听岔了。素妹妹长居谢姐姐身边,受谢氏门风熏陶,亦是知书达理之人,怎可能说出这些话。”洛文珺垂眸道。
“知书达理之人……”王怡洵有些想笑,却又有些笑不出来,“洛妹妹夸起人来可真不含糊。”
洛文珺也不理会她,只对皇上道:“臣妾自己不小心,还害素妹妹乱了仪容,皇上还是让我们姐妹俩去更衣梳妆下吧。这春狩人多,被外人看到,可是失仪之事。”
她声音格外柔和悦耳,带点歉然和一丝娇憨,最后一句外人看到,却是点到了陆文湛心里。他素来好面子,若是后宫妃嫔在春狩这样的日子里闹出不和,也是面上无光。心内便又对洛文珺高看一眼,便点点头,对玉墨与环翠道:“服侍你们主子更衣梳妆去吧。”
玉墨道声“诺”,便要搀着洛文珺去更衣。
洛文珺一回头,见素婉还呆呆地站那,一脸不知所措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上前拉了她一把:“妹妹还不快随姐姐去梳理梳理,这副样子成何体统。”
言毕又对环翠使了个眼色,让她赶紧把素婉带离皇上面前。
入了附近一处偏殿,极乐宫的几个宫女得知消息,赶紧备了姜汤在那等着。玉墨先让洛文珺和紫砚把湿淋淋的衣服换下,擦干头发,等她们把姜汤喝了,才有条不紊地为自家娘娘梳妆。
“将我这枚簪子给素常在送去吧,她那支方才掉水里了,约莫是寻不回了。”洛文珺把簪子递给一个小宫女,如此吩咐道。
那是一支非常漂亮的镶红宝石与碧玉的赤金蜻蜓花簪,是过年那会儿皇帝赏的,极其精致贵重。洛文珺自己也不太舍得多戴,如今手一挥就送了出去。
“这么好的东西,娘娘怎么说送就送了。何况素常在是因为想害娘娘才让簪子丢掉的,娘娘怎么反倒拿自己心爱之物贴她?”那小宫女很是不解。
“一支簪子而已,我们库房里又不是没有好的,让你送过去你就送过去。”玉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