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靠近陆昭衍,重夕见到母妃脸上的表情在烛光中非常非常讽刺。
“怀疑?”她问道,禁不住冷笑连连,“我们早已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你怀疑了,又要如何?”
“娘娘不怕什么都得不到吗?”陆昭衍微笑着问道。
洛文珺转过脸,面目森然如厉鬼。
那一刻的惊骇如重击般撞在陆重夕心口,她不自觉后退数步,几串金镯子相撞,发出了点声响。
陆昭衍和洛文珺猛然收起方才神色,齐齐转头看向大门方向。
陆重夕赶紧调整呼吸,快速退后,再装作若无其事地往前走了数步,推开大门。
“母妃。”她行了礼,微笑道,又看向陆昭衍,“这么巧,昭衍哥哥也在呢。”
“怎么突然过来了。”洛文珺笑道。
“女儿闻言方才柳娘娘和母妃有点不愉快,便过来看看。”陆重夕道,“不知发生何事。”
倾盆暴雨笼罩着金楼玉宇,狂风肆虐,贵妃和公主的衣袂翩跹狂舞,洛文珺却是坐在榻上凝视外面一片迷蒙的天地,任由风雨打进瑶光殿,吹得烛火乱晃,照得三人面上的表情皆有些阴晴不定。
许久,她亲自起身去关了门,又重回榻上,对陆重夕道:“无非是云姑娘那些事。皇上想给她个位份。”
陆重夕冷笑一声:“英雄难过美人关。”
陆昭衍此刻突然起身,道:“儿臣还有事,便先离开了。”
行过礼,也不管外边风雨肆虐,竟径直就走入了风雨里。
陆重夕在门外听着,早猜出了□□分端倪,面对母妃,心内竟隐隐有了几分惧意,只不能在面上流露出来,因而只笑道:“昭衍哥哥今日是怎么了,脾气那么大。”
“总被儿女私情缠着的男人,也就在这里发发脾气。”洛文珺冷笑道。
“女儿猜想,方才怕是母妃答应了皇上云姑娘的事,柳娘娘和昭衍哥哥都不大同意吧。”陆重夕道。
洛文珺本不确定陆重夕到底将他们的对话听进去了多少,现下听她这样讲,倒是明白女儿定是听进去不少了,却不点破,只道:“他们确实不同意,柳娘娘为了云姑娘,昭衍为了他的弘熙弟弟,这两人都把感情看太重了。你父皇决定的事,这样明着违逆,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陆重夕的笑容非常苦涩:“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母妃难道不喜重情之人?”
洛文珺倚在榻上的姿势非常倦怠,可脸上却还带着些神采,那双凤目扫过重夕年轻的脸,半是欣赏半是遗憾:“你口中重情之人指谁?这宫里谁又不重情?只是情亦分格局,像令澜,舒颜,弘宪,弘熙,瑜德之流,不过是打着情的名号行自私之事罢了。若这便是你认为的重情,那母妃倒可以告诉你,母妃喜欢这类人,没有她们,母妃的路岂不是要艰难太多?”
“母妃此话何意?”陆重夕乍然听到这样的话,十分迷惑。
洛文珺花瓣般的嘴唇勾出一丝冷笑:“母妃方才所提之人,哪个不是为了自己一席男女之情不惜违逆父母或者出卖家族,用金尊玉贵的身份,行最没格局之事。他们这般由着自己,不过是自小太过养尊处优,容不得半点不如意罢了,还自命清高,自以为可以无视荣华富贵,由着自己性子胡来。却也不想想,若非他们的父母,家族,自小捧着惯着活在锦绣堆里,他们便是连任性的资格都没有。”
陆重夕心中一颤,不敢多言。
洛文珺继而道:“只是母妃喜欢这样的人,如此肤浅愚蠢,利用起来便格外得心应手。若真碰上个聪慧透顶又家世高贵的女子的来当对手,凤座,母妃拱手让出。”
“母妃……”陆重夕简直难以置信自己的耳朵,洛文珺平日里再如何,在自己面前是绝对不会说如此露骨之话的,一句句听来,只叫人觉得刺耳异常,“你便是如此看待她们的吗?可这些人,她们对母妃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