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徽定一定神,收了长剑,道:“哪里来的妖怪,为何要在我方壶为患?”
那化蛇早已分辨出二人中白子画技高一筹,却不理睬墨徽,而躬身向白子画道:“仙者,饶命!”
白子画沉声道:“你既已修得人形,便该知天道往复,报应不爽,为何在此为恶?”
那化蛇垂泪道:“小妖亦是逼不得已会如此。”
墨徽怒道:“有何不得已之事要加害我方壶弟子?”
那化蛇忙辩道:“仙者息怒,来此间的仙家弟子并非小妖所伤,他们是行至前方的海底时被激流形成的漩涡冲走的,与小妖无关啊。”
墨徽厉声道:“事到如今,你还要狡辩?!”
白子画已对那化蛇施了堪心之术,知她所言非虚,忙道:“她所说确是实情,莫错怪了她。”
墨徽只得又问:“那你为何截断我方壶灵脉,使我方壶几乎陷入绝境?”
那化蛇低了头,道:“这确是小妖所为,但小妖亦有不得已的苦衷。”
白子画见她面现哀伤之色,便道:“你到底所为何事、何人?须知擅断仙根灵脉有违天条,何况这方壶岛上凡人众多,黎民何辜?!”
那化蛇垂泪道:“仙家有所不知,六十几年,我与夫君同在这片海域修炼,孰料一日东海海眼突然松动,这海底便不太平,一时间地动山崩,将我夫君压在了这方壶灵脉左近的一处,好在他性命无忧,只是被困在一处大石堆积而成的小小洞中,这六十几年来我夫妻勤加修炼却一直无法使他破洞而出,大约是我等修炼时汲取灵力过于急进,才动摇了方壶仙脉的根本。”
白子画万没料到竟然实情如此,想来是六十几年前妖神之力感应于天地之间,其时东海海眼松动,不想却困住了这化蛇的丈夫,而化作了今日的祸事。
长叹一声,道:“你丈夫被困在何处?”
那化蛇见他似有相助之意,忙道:“便在前方,只是要经过一处海底激流形成的巨大漩涡,我乃蛇身,擅控水势,故此可以通过,但二位仙者恐怕……”
白子画道:“无妨,你头前带路便可。”
接着又向身侧的墨徽道:“墨兄,咱们这便随她前去,一则可查看灵脉的状况,或尚有修补之法,二则或可助她丈夫脱困亦未可知。”
墨徽知自己与这雌化蛇功力在伯仲之间,若能如此化解了此番风波便是最好,遂点头应了。
于是那雌化蛇在头前带路,白子画与墨徽随在她身后,在秘径中默默前行。
只行了一盏茶功夫,那雌化蛇便住了脚步,道:“仙家,前方便是那激流所在了,二位万万小心才好。”
白子画道:“你先退下,本尊自有办法。”说着,一步上前,行在了最前。
墨徽道:“子画,这激流恐是当年东海海眼松动时形成的,自然之力,最是巨大难敌,万务小心!”
白子画道:“我理会得,墨兄亦须当心。”
那雌化蛇听二人如此一说,失声道:“难道…难道您便是长留上仙白子画么?”
白子画亦不隐瞒,答道:“本尊便是。”
墨徽在一旁接道:“你困在这海底多年,有所不知,如今子画业已封神。”
那雌化蛇闻言,“扑通”一声跪倒在白子画身前,垂泪苦苦哀求道:“尊上,小妖亦知擅断灵脉是我夫妻二人的不是,尊上法力无边,具移山倒海之能,但请尊上万务救我夫君脱困,到时我二人必当结草衔环,粉身为报!”
白子画忙扶了她起身,道:“说来这东海海眼倾覆亦是因我而起,我自当竭尽所能救你夫君脱困,只是这擅断灵脉之罪,恐难得脱。”
雌化蛇道:“只要能救我夫君脱困,无论有何罪责,我夫妻定一力承当。”
白子画点头道:“如此便好,咱们这便前行吧。”
雌化蛇有了白子画这颗定心丸,安心不少,默默垂首跟在二人身后。
只行了片刻,秘径前豁然开朗,出现了一处开阔天洞,但前方果然水流异动,白子画挥袖在身后设下结界,道:“稍等,我去去便回!”
说着,向前方水流湍急处飞身而去。
那二人立于结界之后,但见白子画化身一道精光,直向那激流最深处而去。只眨眼功夫,万千金光自激流中透出,一时间水花四溅,激流越来越缓,渐渐与周围水流相合,消了漩涡之势。
接着,两人眼前一花,白子画已反身走来,身后摄着数十名身着方壶服饰的尸身。
挥手撤了结界,白子画道:“墨兄,敢问这可是已失踪的方壶弟子?”
墨徽点头道:“正是。”
白子画道:“看来他们确是被卷入这激流中丧生的,与这化蛇并无关系。”
说罢,默念《无量度人上品妙经》,袍袖一挥,那些尸身化做些些微光,消散而去。
墨徽长叹一声,道:“天意如此,天意如此,如今我惟愿能修补灵脉,保方壶太平便可。”
白子画道:“墨兄放心,子画定当全力施为。”
三人又复前行,转眼间方壶灵脉便现于眼前:但见眼前一片仙气氤氲,如河脉、如经络,在三人面前缓缓流淌,可惜其中大部分已显黯然,果有枯竭之势了。
雌化蛇指着前方一处巨石山脉道:“尊上,我夫君便被压在此下。”
说罢,嘬舌作哨,不一阵便有哨声自山中隐隐传来,雌化蛇道:“这便是我夫君了,这几十年来我与他只能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