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那夜,当叶夫人哀求上苍垂帘,哭着给他为喂米糊时,她张嘴了,也是从那时开始,她代替叶雨在这个世界活了下来。
“叶雨,你的父亲叶唯枫是我见过最清明,最顶天立地的人,等有一天你有能力了,你一定要为他平反,为他报仇,但是在此之前,你一定不要去问你的母亲,这一点你一定要记好。”这是她接受自己成为叶雨后的第一年,她的师父聂青云第一次提到他那个素未谋面的父亲,也是唯一一次。
后面的九年,薛姚再也没有听到任何关于他父亲的事,但每日都会有不同的人在他耳边不停的说,要好好练功,要扬名立万,要重回汉阴。
原本薛姚以为她半辈子可能就要这样度过,直到两个月前,叶夫人收到了一封未署名的信。
那一日,例行早课后,叶夫人将她喊到了自己的卧房。
“雨儿,你有想过你父亲是什么人吗?”
薛姚愣了下,望着叶夫人,淡淡道:“一开始有,但大家都不说,时间一长,就没了。”
“雨儿。”叶夫人细细打量看着自己的女儿,女孩子前期个子长的快,加上薛姚练功又勤恳,身高已超出同龄男孩儿一大截,穿着一袭白色长袍,就像是个潇洒精致的小公子。
如果,她的雨儿真的是男孩儿那该多好。
叶夫人叹了口气,走上前,踮起脚,摸了摸叶雨头顶柔顺的长发,眼中渐渐有了几分湿意。
“娘?”薛姚侧低过头看向叶夫人。
叶夫人摇摇头,伸手抹了抹眼睛“没事,娘没事,就是想起你爹了。”
“娘…”
“雨儿,你等着。”叶夫人情绪稍微平复了些后,走到柜子前,打开了一个上锁的抽屉,拿出了一个扁平的木盒。
她小心翼翼的打开那木盒,从里面捧出一个似乎是木牌的东西放到桌上。
“雨儿,快来见过你爹爹。”叶夫人薛姚招手,眼泪又不自觉的滑下了眼眶。
“这是…”薛姚怔住了,她没想到叶夫人竟然会将她爹叶唯枫的牌位这样藏着。
“从前,有几次在路上我都险些因为来不及弄丢了你爹的牌位,后来就想索性就不供着了,就这么放着,走的时候也不会落下。”叶夫人面色凄然,眸中带着无尽的苦楚,她轻轻抚着灵位,兀自陷入了回忆之中。
薛姚抿了抿唇,走到灵位前慢慢跪下。
“我和你爹成亲以后一起去了汉阴山找他的结义兄弟,后来那人出了意外,死前将汉阴山交给了你爹爹,你爹爹凭着自己从前在江湖的名声,招揽了一批侠义之士,一度将汉阴山发扬成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门派,直到十年前的逐月会,你爹爹带领门派中的几个长老参加,也是你爹走后我才知道我有了你,那时我一心等着你爹回来,我二人一起迎你出世,但没想到,你在我腹中六月有余之时,我收到你爹爹的信要我前往甘州张府,让我带着你好好等他,我以回娘家为理由离开汉阴山,却不知为何遭到伏击,和我的贴身婢女一起流落宜城,整整三年东躲西藏,直到你的外公找到我,那时我才知道,原来三年前,你父亲在逐月会时被查出与北彝族勾结,企图垄断西北地区的经济命脉,还因此害死了逐月会的三张老段毅生,江湖中各门派对你爹下了追杀令,你爹在天海峡谷与逐月会掌门一战中走火入魔,跌落悬崖而死,那时我为了找回你爹的骸骨去天海峡谷找了整整三个月,几乎死在天海峡谷,后来你外公为了让我回来,带着你爹的生前的衣物和佩剑还有你的玉佩,将奄奄一息的我带回了慕家。”
“小雨,等着外公。”薛姚蓦然想起,在她三岁那年曾有好长一段时间未曾见过叶夫人,直到叶雨的外公在她脖子上扯走了那尊玉佩,叶夫人才重新回到了慕家。
叶夫人背过身去,薛姚抬着头能看见她瘦弱的肩膀在微微抖动,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安静的跪在原地,等她情绪平复下来。
片刻之后,叶夫人红着眼眶转过身,继续道:“我不知道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雨儿即使你问我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你外公只是和我说不要去追究,不要去探查,更不要去报仇,只是我怎么,怎么可以……”
叶夫人越说越哽咽,几乎到了语不成调的地步,薛姚不忍心,站起身走到叶夫人身边,安慰道:“娘,够了,娘,不说了,不说了。”
她一边不停的拍她的后背,一边趁着她不注意点了她的睡穴。
“娘,我会去问外公的,你放心。”薛姚将叶夫人轻轻扶到床上。
之后,薛姚亲自去慕家祠堂,见了她闭关许久的外公——慕霄。
“你要问你爹的事?”
“不,我想知道我娘在这件事里有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你娘都告诉你了,你为何还来问我?”
“我娘不知道的事,你知道,还有我娘到底是谁,你也知道。”
“叶雨,你还年轻,又是女子,不该看的这么清楚的,做人还是要糊涂点好啊!”慕霄转过将手背到身后,原本中气十足的声音听着像是老了十岁,带着三分无奈,三分感慨。
可这感慨听在薛姚耳里却是万分讽刺,她压下心头的怒火,一字一顿道:“你们给过我机会吗?若真想让我糊涂的活着,就该让我改名换姓,像别家女子一样修习琴棋书画,到了十四五岁的年纪寻一户好人家嫁了,而不是像如今这样,每日以男装示人,每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