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跟刘斌斗嘴之前,何瑾必要先将师徒的名分撇清。因为刘斌刚才一番话,用心可谓极为歹毒。
要知这可是尊师重道的古代,欺师灭祖的名声一旦传了出去,非但何家兄弟的名声,就连整个何府也完了。
幸好在古代,拜师是件极为讲究之事,仅老师的名分便有蒙师、业师、座师。
其中蒙师属于启蒙识字之师,业师是讲学授业之师,座师乃提点你为秀才、举人的考官。
古代老师的名分分这么清,其尊师重道的传统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最本质实际的,是但凡拜下一个老师,便结下了一份人脉。
故而,真正的权贵之家,都是让子弟多多拜师的。哪怕那个老师没教启蒙识字,也要想方设法拜一个有权有势的蒙师。
可有权有势的官员日理万机,又不能亲自教导,名不副实怎么办?
好办,拿钱请个西席先生来教呗。
这样一来,学生不耽误启蒙识字,蒙师的名额又保留了下来,自然两全其美。
而从这层意义上来说,没经过拜师礼的西席先生,虽然行了蒙师之实,却不会享受老师之名。充其量,就是个贩卖知识的教书匠而已。
何家兄弟之与刘斌,便是这等状况。
毕竟何瑾当初的老爹,可是很牛的。堂堂一省的都指挥使,负责福建全省的军务,哪能不为自己的儿子保留蒙师的名额?
刘斌这种老秀才出身的家伙,自不敢生出让何家兄弟拜师之心。不过,何府便开始没落,而何家兄弟一向对刘斌秉师徒之礼,刘斌渐渐也便蹬鼻子上脸。
“放肆,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说这些又算什么?”
听何瑾如义务宣传员一样,向百姓讲解着他们的师徒关系。被揭穿老底的刘斌,顿时恼羞成怒:“更何况,天地公理尽在人心。定平伯府有你这等奸猾无耻之人,惹来祸端污名,你还有理了不成?”
“简直好笑!”
何瑾最气恨的也是这里,丝毫不理解刘斌到底为何如此:“枉你也读圣贤书,竟不知廉耻,还有脸在此乱吠!如你说来,我定平伯府横遭祸端,就该忍辱吞声,任由你这等小人作祟欺凌?”
“诸位乡亲,大家都凭良心想想。”转向看热闹的百姓,何瑾悲愤莫名言道:“我定平伯府如今孤儿寡母,被那一枝梅欺辱已属不幸。可笑在这等老杀才看来,府门不幸非但不应寻那cǎi_huā贼报复,反而要先怪罪自己?”
“这是哪门子的歪理!难道说京城里那些闺秀夫人们,就该被一枝梅羞辱,就该天下女子都祈求自己无盐,不被那cǎi_huā贼惦记?”
“若是如此,这大明又是什么世道!这人心,究竟有多肮脏歹毒!”
“公子说的好!”
就在何瑾滔滔不绝将道理摆出来后,围观的百姓里,陡然传出一个清脆婉转的女声。
转头一看,竟是女扮男装也不失颜色的沈秀儿,不知何时出现。闻听何瑾发出为女性直言的呐喊,不由略有些激动地加油助威起来。
有了美女的带头示范,围观的百姓一时也参与了进来,纷纷开口议论道:“不错!何公子说得对,恶贼是那一枝梅,何府分明是受害者。”
“一枝梅欺人太甚,何府横遭不幸,我等自当同情愤慨才是。”
“就是,抓着人家这事儿扬名,这读书人的心思,未免也太阴毒了”
被何瑾这么一剖析,围观百姓也回过味儿来。仔细想想,事情可不就是这样,怎么刚才就被刘斌那老东西给忽悠了呢?
公道人心,自在天地间。
可看着自己苦心孤诣营造出的形象,一下被何瑾摧毁击溃。刘斌此时简直气得七窍生烟,口不择言道:“胡说八道!何府不幸,还不是你这贼子巧言令色、哄骗夫人?若不是夫人不知廉耻,四处宣扬,一枝梅又岂会上门?”
何瑾这会儿正跟沈秀儿微笑示意,发动美男子魅力攻势。
闻听这一诡辩,忍不住冷笑了起来:“真是夏虫不可语冰。自不知耻,犹还大放厥词。”
“在下身为人子,自当以孝为先。况且姨娘本就貌美,身为儿子称赞几句,讨得姨娘欢心高兴有何不对?”
“再说姨娘四处炫耀一事,你是亲眼见了、还是亲耳听了,便敢在此污蔑!”何瑾越说声音越洪亮,自信飞扬:“实不相瞒,一个月前,狗贼一枝梅已入府盗窃了我府中财物。姨娘顾忌府中脸面,忍辱负重才没报官。可毕竟遇到了这等苦闷之事,拿去跟人说说又有何不妥?”
“退一万步讲,就算姨娘当着炫耀了此事,又有什么大不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难道诸位家中闺秀、小家碧玉,就该因貌美便是原罪?”
说到这里,何瑾转身并指如剑,迅疾有力地一点刘斌,喝道:“府中横遭了不幸,你这老匹夫不辨是非,不识好歹,是为不智;拿着束脩钱财,不思为府中报仇张势,出谋划策,反而借此沽名钓誉、惺惺作态,简直令人齿冷!”
这话一出口,就是福伯也忍不住了,呸的吐了一口唾沫骂道:“不错!府中就算养条狗,看到贼来了也知道叫两声。你这老泼才,简直连狗都不如!”
“你,你!”一时间,刘斌脸色扭曲,恨不得啃了何瑾才好。可大势已去,他也只能强撑着骂道:“你辱没斯文,不识好人心!”
“好人心?”何瑾再度冷笑,鄙夷道:“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真正知恩血性的义士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