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丞艰难地从箩筐里爬出来,鼻青脸肿,似乎还有着轻微的脑震荡。待他恢复过来时,便看到何瑾那张可恶的脸就立在他眼前。
何瑾当然也不客气,学着这城门丞之前捉弄小货郎的模样,捏着他那还流淌着梨汁的脸,道:“你怎么不笑啊,本公子教了你做人,你该高兴才是。来,快给本公子笑一个。”
城门丞当然没笑,反倒气得七窍生烟。可城门的一众百姓却轰然大笑,纷纷觉得何瑾这做法真解气。
“你死了,死定了!”这城门丞此时被怒极而笑,甚至还有些疯狂:“皇城门前打杀官兵,你可知这是多大的罪过是造反作乱、夷灭九族的重罪!”
“哟,听这的意思,你都代表了大明皇城呀,动了你就是犯了大逆之罪?”
“我乃大明的军爷!动了我无论你是谁,都要被抄家灭族!”城门丞狂吼,眼神儿却一直死死盯着城门里面。
然后,青石铺就的大地便毫无征兆地轰鸣起来,震得城门那张桌子上的茶碗都微微晃荡。百姓们瞪大眼睛四处张望,不知谁喊了一声:“缇骑来了!”
一声惊呼好似半空里打了个炸雷,本来还算平静的路上登时混乱不堪。
只见城里不知从哪儿,冲出了一队铁骑。
高头大马飞跃如电,马上儿郎俱身披飞鱼服,腰系鸾带,挂绣春刀。当真是人如虎、马如龙,只不过百余骑,奔驰起来竟有大军云集的气势。
当头穿着百户服色的统领是位虬髯大汉,眼见路上人仰马翻满街人乱窜的场面,不由浓眉微皱,遥遥喝道:“锦衣亲军前来平乱,寻常百姓休得惊惶!快快给我等让开大路!”
“来了,来了!锦衣卫来了,你们死定了!”
城门丞看到这一幕,不由嚣张大笑起来,状若疯癫。好似他这狼狈的一刻,却是整个人生最出彩的一瞬。
何瑾面色也不由沉凝起来,他当然知道这朝代有锦衣卫,而且从百姓们的反应来看。这朝代的锦衣卫果真如史书记载般,凶名赫赫、令人闻之色变。
但纵然如此,他还是摆了摆手,示意典韦先将那个蠢货扔了:真正的大人物都出场了,你这城门丞的龙套,就不要想着抢台词了嘛。
典韦自然也懒得搭理这蠢货,双臂一用力,又将城门丞栽到另一个盛满烂梨的筐子里。百十来斤的人,他玩儿得跟扔垃圾一样轻松随意。
铁骑冲刺渐进,攸然分为两路,仍浩浩荡荡,气势如虹。
当前统领见何瑾等人,此时还敢擅自动手,更是不由加快了马速。须臾间,战马犹如离弦之箭,奔骤不停。
不过真到了城门的时候,统领便略微放慢了马速。
两侧的铁骑却绕着何瑾等人冲出,继而合拢将城门包围了起来——此举显然是为了防止何瑾窜逃,可见这支锦衣骑兵的素养,远超一般行伍悍卒的范畴。
然而,何瑾却没什么感觉,只是向典韦问道:“韦哥,如何?”
典韦同样不客气地回了一句:“比曹公虎豹骑差多矣”
这等旁若无人的嚣张,可让王朝王百户怒了。他骤然加快了一丝马速,随后在距离两人面前十步的时候才忽然一勒缰绳。
那匹高头大马立时吃痛,两只碗口大的马蹄高高抬起,一阵灰尘直冲到何瑾的脸上。王朝居高临下的锋利目光有如实质,简单干脆地用这样的下马威来震喝何瑾。
然而就在此时,典韦猛恶的面上顿时闪过一丝怒色,怒喝开口道:“贼子,休得无礼!”
话音出口同时,典韦出手如电,一把揪住了战马脖颈上的皮毛。随后沉腰立马,大吼一声:“给某家趴下!”
战马陡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庞大的马身立时如山崩般坠落。
王朝锋利的眼神,立时变得骇然无比。
好在他极为冷静,功夫也俊。就在战马要趴在地上的时候,陡然一点马背,一个利索地翻身从马上跃了下来,才避免了灰头土脸的结局。
那匹战马就没王朝如此好运了,它被典韦的神力拽下,双膝跪着翻到在地。洪亮的嘶鸣声响彻耳际,溅起一片尘土,好半天还没挣扎地站起来。
这一刻,整个城门口气氛立时紧张起来。
王朝面色涨赤、澎湃的杀意在胸膛来回翻滚;典韦则毫无惧色,甚至还带着一丝鄙夷,淡淡回瞪着王朝。
就在何瑾猜测下一刻是否绣春刀出鞘、血泉冲天,还是典韦长臂舒展,将这名锦衣百户也栽烂梨筐里时。
王朝陡然开口了:“好壮士,天生神力,要不要考虑一下我们锦衣卫?”
何瑾这会儿仿佛被人打了一闷拳般,噎得半天都没反应过来:王朝百户,你是来搞笑的吧?凶名远播的锦衣卫,就这么缺人手?
可再仔细一想,何瑾又觉得这十分合理。
只要是个爱才的人物,看到典韦这等猛士,必然见猎心喜。而且武人一般又豪爽干脆,自然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才不会考虑那么多。
只可惜,典韦也是位武人,人家也十分豪爽干脆,于是开口道:“没兴趣”
这就比较尴尬了。
果然,王朝那粗犷的脸上,顿时闪过一丝羞恼。不过,他也未再多说什么,便转头向何瑾问道:“你乃何人,岂敢在皇城门前搅乱治安?”
“在下乃太平县定平伯之后,何瑾。”何瑾只能跟个配角一样,开口道。
“勋贵之后?”王朝一听这个,羞恼的脸色竟又奇迹地缓和了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