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冠玉殿下突然造访有何贵干?”林淼实在受不了了,上前轻声问道,他毫不怀疑两人在这里干坐着可以坐一天。
冠玉端起茶盏,轻抿一口,不疾不徐地吐出两个字,“路过。”
林淼干笑两声应和称是,清心殿九琴殿各在长安宫的两端,说是路过,他才不信。
但不信归不信,不能在脸上表现出来,林淼给冠玉满上茶水,一阵嘘寒问暖,得到的回应只有沉默。
“师父!”一声惊喜到破音的喊声打破了尴尬。
周墨淮往通往后殿的门那边望去,白文洢乐癫乐癫跑了过来。
“师父你怎么才回来呀,洢洢好想你呀。”白文洢抱住周墨淮的手臂摇啊摇,软糯的声音让人的心都软了。
“你皇姐有些不舒服,所以我回来得晚了些。”周墨淮揉了揉白文洢的脑袋。
冠玉放下茶盏打量周墨淮,脸上半块黄金面遮住了大半风景,但从线条优美的下颔中也隐隐可以补出一张俊逸的面庞,微扬的嘴角似天生就含笑一般愉悦了心情,柔和的眸子似暗夜星辰,在漆黑的夜空,熠熠发光。
突地,冠玉笑出了声。
周墨淮和白文洢停下来,闻声望去,冠玉依旧是往常那般冷漠不可近的模样。
“冠玉,你也在这呀。”白文洢揉了揉眼睛,还以为这是幻觉。
冠玉微微颔首,见白文洢来了,冠玉有些坐不住,他起身准备离去。
“一起用午膳吧。”白文洢扑闪着大眼睛,“既然来了就一起用午膳呗。”
在白文洢眼中,这两人都是皇姐的内侍,其中一人还是自己的师父,多一人在清心殿里,就多一个人可以陪她玩。
冠玉侧过身偷偷打量周墨淮的神情,见他没什么反应,冠玉又坐了回来。
冠玉的这一动作,令林淼大出所料震惊不已,冠玉入宫近三年,还是第一次在自己的寝殿外用膳,以往陪同皇上参加宫宴也是滴水不进,今天这是变天了还是天变了,冠玉殿下居然留在清心殿用午膳。
林淼思索着要不要告诉皇上这个消息,这样子有助于为自家主子分夺皇上更多的宠爱。
说了几句话之后,清心殿内又沉默了下来,冠玉左右张望一番,眼睛盯着前面的棋盘不动了。
周墨淮顺着冠玉目光看过去,眼神示意林淼把棋盘端过来。
“来一局?”周墨淮试探性地问道。
冠玉不说话,自顾自地把棋盘上的黑白子分开收好,这架势,就是同意了。
之前周墨淮跟林淼厮杀博弈的时候,林淼从没有赢过,在宫中这么多年,林淼没听说过冠玉也会下棋,他把脑袋往前面探了探,想看看到底是自家殿下厉害,还是冠玉殿下深藏不露。
冠玉在进宫之前是周朝七皇子,虽然一直被养在杭城行宫从未进京,但皇子身份摆在那,该有的教养一点不少,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说,数算医术也略有涉猎,只不过许久没找到人切磋罢了。
棋局才刚刚开始,便已有难舍难分之意,冠玉棋走险招处处设陷,好几次看起来都要赢了,周墨淮功力也不浅,步步为营几次化险为夷,看似温和的棋招之下,在冠玉进攻几次之后,方才露出杀机,惊险万分。
趁周墨淮低头深思的时候,冠玉又一次偷偷打量周墨淮,在他全神贯注的双眼中,冠玉似乎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啪嗒”,一颗棋子落下,直攻命门,冠玉不敢再走神急急应付,才好不容易脱离危机。
冠玉暗自弯了弯嘴角,总算是遇到对手了,这绵里藏针的走法,似乎在哪本书上看过,亦或者在哪里听说过。
棋逢对手,意犹未尽,两人难解难分还为得出高下,便已经错过了午膳的时辰。
白文洢早早用过午膳去午休了,端上桌的午膳也热了两三轮,时间似乎在这两人身上停止了,除了博弈,其他的一点感觉都没有。
林淼饶是看得再上瘾,不得不打断他们,他的职责是照顾好殿下,若是他们家殿下饿坏了,他承担不起。
“殿下,殿下,该用午膳了,这都凉了好几回了。”林淼喊了几声,周墨淮这才抬起头,两只眼睛里都是棋盘,也没听清他应了什么,又低下头去了。
倒是冠玉看了一眼周墨淮,把手里攥着的棋子放了回去。
“不早了,去用膳。”拂了拂不存在的褶子,冠玉站起身,又瞥了一眼没有结束的棋盘,骤然大惊,这阵法真的在哪里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