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这个方黎怎么看?”
县府衙后院。
围好的栅栏里,几只大鹅昂首挺胸走过,摇摆着雄伟的身姿,县令许立一手持碗,一手朝栅栏里洒弄着碗里的饲料。
那几只大鹅立马过来纷纷抢食。
隋朝人喜欢养鹅,无论达官子弟亦或是平民百姓都会饲养几只,自文帝伊始似成了一种社会风气。
因为鹅有另外的别名就是“舒雁”,在男女双方结婚时便有送舒雁的习俗,后来到了南北朝,不知哪里传闻养鹅能在河床里寻金,以至于人人开始流行养鹅。
栅栏后接着一个人工水渠,通向池塘。
池塘边站着一位着大领毡袍的青年,脚踏乌皮靴,浓眉大眼,一副圆脸,满是富贵之相,他不时把玩着右手的玉扳指。
听到许立的话,青年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神色。
这青年便是白城的兵曹参军事梁洛仁,虽然他不过区区从八品官职,但这仅是其一重身份。
兵曹参军事掌一县之防人名账、戎器辎重、管钥以及土木兴建之事务,说大不大但也挺重要。
戍卒所需军训物资以及戎器等物都要兵曹参军事来配合拿取,只有梁洛仁掌管钥匙。
因此许立才将锅甩出去,自己当起甩手掌柜。
“一个不知轻重的小子,一日升了官职便不知天高地厚罢了,这官场的事岂是那么容易就能摸的清楚。
许大人何必动气,您总管一县,诸多事务缠身,这姓方的新官上任,三把火烧完就没了,再说了就是再大的动静,也不得您才能压住!”
许立摆摆手,负手绕着小径朝府衙前堂而去,梁洛仁也亦步亦趋随其后,两人一路走着,绕过前堂进了偏房。
“那个方黎先不要得罪,梁老弟你的性子啊……收着点。
毕竟这白城一带的匪患、还有那些时而南下的突子还要靠他去收拾,咱们可不能先自己打起来咧。”
许立打开一把锁,拿出柜子里的梳妆盒。
“贵兄在鹰扬府还好吧,想来上次见了一面后,都许久未曾拜访了,一点礼物不成敬意,还望老弟替我赠予贵兄!”
梁洛仁打开一看,满眼的金光扑面而来,那是一条条诱人的金鱼,足足有二十条之多,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这老东西果真没少捞油水,这些钱怕对他来说也不多。”梁洛仁心道,他也没客气,翻手就把盒子盖上揣在怀中。
“许大人放心便是,家兄安好还常惦记许大人,说是下次回家定会看望,郡丞那边家兄也会替大人多多美言的!”
方黎之前找到梁洛仁,确实没有想到这梁洛仁竟真是梁家的人,在岩绿梁家乃是世族大家,若说梁洛仁还不太出名的话,方黎还记得一个人,那就是梁师都!
这个两年后将在朔方举起反隋大旗割据一方,自己当皇帝的狠人,在朔方一带就相当于土霸王的存在!
梁家在朔方众多豪强望族里算是较为出名,在白城梁洛仁这一支便是梁家分支之一,按照血缘关系算,梁洛仁就是梁师都的堂弟。
对于梁洛仁这个富二代,方黎并不感冒,要到了仓库钥匙后,方黎就叫上了徐轩,军营汉子好酒,方黎特地带上一葫芦白酒,又在摊上切了几斤肘子,用麻绳扎好提上。
听到方黎准备集合戍卒们,徐轩也是心中一动。
“阿兄终于要干正事了么?”
方黎笑骂:“什么是正事?赚钱不是正事,取新娘子不是正事,走吧。”
两人来到白城城南郊外的一片荒芜之地,杂草丛生,旧城门处搭建着几处帐篷,还有一些木棚,炊烟袅袅,三两伙夫正在做饭。
徐轩瞪眼:“这便是许县令口中所言的戍卒训练之营,真娘的荒凉啊,连个人影都没?”
方黎白了一眼徐轩,“不错了,你不知道哈隆关那场仗早就把这些戍卒们打散了么,死的死伤的伤,过去看看……”
的确,城南这片营地就是许立口中提到的瓮城之地,也是早年白城改造前的主要城门,乃西汉武帝时所立,为防北方的匈奴骑兵,这才建立了这座城,原本的军事小城,后来历经数朝逐渐发展壮大,这才有了今日的白城规模。
只可唯一没有改变的是白城的处境,如同当年的西汉那般,为防御南下的匈奴人,今日又是为了防御南下的突厥人。
戍卒们皆是城中附近的乡勇民兵组建,这是开皇年隋文帝实行的兵农合一理念,无战事则种田生活、操兵训练,有战事立马可以上阵杀敌!
墙角一隅的大槐树下,搭建着一处大棚,简单的摆着案几、火炉、烧了一般的柴炭、刀具、蔬菜粮面等物,几名体型健壮的伙夫正麻利的生火做饭。
方黎和徐轩走近一看,正在剁鱼头的那人转过身来,三人相视一愣。
“是你……”
“你们?!你是那个方……黎?”
伙夫刚开口便意识到失口,立马肃目,拱着手改口道:“方大人,你终于来了!”
方黎内心一笑,暗道一声世界真小,这伙夫正是之前法场上要砍他二人头颅的执斧糙汉,不料竟在此碰面了。
“叫甚方大人,同是老乡,我一个后生,若不嫌弃也称我小名三郎即可,还有阿轩,以后也别总叫阿兄了,一并称我三郎啊。”
徐轩挠挠头,嘿嘿一笑。
从这糙汉的口中才得知他名叫张鹏,也是白城中的一名老兵了,曾参与过坦城防御战,早与那些突子打过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