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五,本应是月圆之夜,却被漫天的雨幕遮挡了朦胧的月光,使这个夜晚格外的黑暗,连片的乌云笼罩着,连绵的雨水淅淅沥沥的落着,在这样一个夜晚雨水的滴答声占据了人们所有的感观和思绪。
勤侯府草晖堂散发着昏暗的灯光,青三元与青长贵坐于暖榻之上,中间放置一张炕几,上面是一张棋盘,已经布满了棋子,可见已经下了许久。
“你大哥他们已经走几日了吧?”
“已经三日了。”
“如此说来,太子已经走了四日,应该到广陵了吧?”
“按脚程,今日傍晚应该就到了,只是雨势连绵,也不知是否有所耽搁。”
青三元默然,回想着青颜所说的话,心底便升起了不安,若真的出事了要怎么办?此行是她的谏言,若太子真的有个万一,只怕这一家老小都将跟着受牵连,不死也是流放,要知道当今圣上最看重的儿子便是太子。
碧水榭
以寒守坐在床边,微闭着双眸,不时轻蹙秀眉,可见睡的并不安稳;透过床幔看向青颜,眉头紧锁,脸色苍白,紧咬下唇,某一刻她忽然左右摇头,双手不自然的紧握,而后猛的睁开双眼:
“云翳——”
轻呼出声,其中带着惊慌、恐惧,还有难以置信。
“小姐——”以寒立时醒来,打开了床幔,却见她满头汗水,连忙转身倒了杯茶递了过去。
她接过,抿了一口,陷入沉思之中,自回来只做了两次梦,一次是那一世的回忆,而这一次居然是云翳和太子同时落入洪水的梦境。
“什么时辰了?”她将茶杯递还回去,看着窗外暗黑的夜色悠悠开口。
“已经四更天了!”
“凌珊还没回来吗?”
“还没”
“郡君可是有事?属下是凌丰。”
“凌丰?你什么时候来的?”
“回郡君,是”
“进来说话吧!外面下雨,必然寒凉!”她说着穿了衣服,汲了鞋子走出内室。
“谢郡君!”
看着身上穿着蓑衣,却仍湿透了衣襟的凌丰,她向以寒挥了挥手,后者连忙倒了杯热茶递了过去。
“先生和舅舅那里如何?陈东可准备好乡试了?”
“回郡君,先生和少爷一切安好,陈东虽然每天都有很多事,但也未耽搁学业,听先生讲,此次乡试他必会考中。”
“那便好!”
“是凌珊让你来的?”
“是!前段时间她在大小姐处当差,青平又受了重伤,有些不放心,便飞鸽传书了少爷,属下便过来了。”
“飞鸽传书?是了!你们之间一直有这样的联系,若是我现在有事问陈东,是否也可以?”
“可以!”
青颜大喜,连忙起身于书案前奋笔疾书之后交于凌丰的手上,而后看着后者将信件放入信鸽右腿上的竹筒之中,一只雪白的信鸽便飞入夜幕之中。
“要多久?”
“至多一个时辰!”
她沉默着坐在那里,静静等待着,没有将内心的不安表达一丝一毫,而事实上那个梦境太过真实,真实到她有些分辨不清究竟是真还是假。
嘭——
“什么人?”
院中忽然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凌丰一个箭步冲了出去,青颜惊讶着起身,并不曾想到在这样的雨夜还会有刺客不成?
“郡君,是凌珊!”凌丰眨眼即回,面带着喜意。
“见过郡君!”
“快起来!以寒,快去拿件干爽的衣服,你到内室去换一下,别着了寒。”
凌珊点点头,感受着满身的疲惫与潮湿,转身跟在以寒的身后,不多时便换了身干爽的衣衫,只是仍然一身大红。
“回禀郡君,信件已经送到了,是建威将军亲启,并让属下转告您,会即刻起程。”
“如此便好,只是希望还来得及!”她看着雨势渐急,首次觉得雨天也并不是只有快乐,还会带来一些不可预期的坏事。
扑棱——扑棱——
信鸽出现在窗前,凌丰快步走去,自其腿上拿下信件递到青颜的手上。
她迫不及待的打开,随着深读,面上的表情变得尤为凝重,最后竟摊坐在了暖榻之上,手上的信件就这样滑落。
草晖堂
青三元刚落下一子,房门便被青安一把推开,慌乱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
“发生了何事?”
“回侯爷,刚得了消息,傍晚时分,广陵陵寒水坝断裂,发生特大洪水,广陵当即被淹,刚抵达的太子及其一行人、还有云翳大夫尽皆失踪。”
“什么?”青三元顿时怔住,手上的棋子落在棋盘之上,发出叮咚之音,落入耳中,只觉得犹为震撼人心。
京城
信阳殿
皇上昨日便收到了青三元的密章,经过了一日的思考,虽然觉得不太可能发生洪水和战争,却还是觉得有备无患更好,因而此时虽说是四更天,但他还是招了柱国侯常仕忠、兵部尚书郑中和、户部尚书鲁颂、工部尚书范敬庭、正二品金吾将军杨子龙等五人前来议事。
“太子已经前往广陵示查陵寒水坝,连日来的雨势也确实令朕忧心,今日连夜唤众卿前来便是为了此事,范爱卿,陵寒已有十年之久,每年也有人前往堪测,然今年雨水较往年来得早些,也多些,以你的经验,可还受得住?”
“回圣上!陵寒水坝初建之时便堪测过,其寿命最多十五年,然近几年的雨势皆不小,对其寿命或可有影响,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