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将军府出来,严冬还在回味着何为平的话。
边塞不同内地,敦煌更不同于北方其他的边城。自汉帝国时起,匈奴就不断的入侵中原,特别是到了大汉时期,由于三国征伐不断,更是给了匈奴重新崛起的机会。这样算来,匈奴和大汉有新仇旧恨。
而且原本就居住在敦煌的百姓,祖上就曾有先人死于匈奴之手,现在又目睹身边的亲人和朋友亡命于匈奴之战中,又岂能甘心。
所以在敦煌,在西北,每一个百姓,对于匈奴,都有刻骨铭心的仇恨。这也就解释清楚为什么和亲队伍进入敦煌时,并没有多少人迎接。因为他们的内心,要的是血与火的厮杀,而非什么和平。
更何况,此时和亲,意味着大汉向匈奴低头。
回到住处,亦是黄昏,本来何为平想要留严冬吃饭,但是严冬推辞了。
今日是十月初八,明日,就是十月初九,他还有很多的事情,需要安排。
不过严冬也并没有忙碌什么,因为他被安平公主召见。
天气已经转凉,边塞的气候更是如此,中午时迎着太阳还有些燥热,但是夕阳刚落,寒意便席卷而来。
站在门外,严冬静候着安平公主的召见,由外向屋内看去,桌子上已经摆满了菜肴,当然,还有酒壶。
这让严冬有些疑惑,安平公主这一次召见,该不会又像上次一样,要自己陪她喝酒吧。
心中叹息,严冬觉得头疼起来。
“将军,公主请您进去。”侍女走出来,伸手说道。
深吸一口气,点头,严冬终究还是迈入了屋子。
“末将严冬,拜见安平公主。”严冬看到刘颖坐在那里,低头行礼。
“严将军请坐。”刘颖笑着说道。
“末将不敢,公主有事请吩咐,如果无事,军中还有要务,末将先行告退。”严冬不想和刘颖交谈什么,更不敢与她这般喝酒,他怕刘颖酒后失态,再次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语。
严冬抢先拒绝自己的邀请,刘颖落寞的笑了笑,低声道:“这是我在大汉最后的一个夜晚,严将军就不能与我喝上一杯薄酒吗?就当是替五姐为我送行了。”
眉头紧皱,严冬内心挣扎了一下,坐了下来,就像刘颖所说的,自己,要替刘清儿为刘颖送行。
脸上露出了笑容,刘颖高兴的轻喝:“倒酒。”
侍女连忙为两人将酒满上。
严冬拿起酒杯,看向刘颖,面色凝重,说道:“这一杯,末将敬公主,公主和亲之举,令西北获得短暂的安宁,此乃大义之举,公主!请!”
说着,严冬一饮而尽,
端起酒杯,刘颖亦是酒水入口,但是她的脸上,却是挂着几丝冷笑:“大义之举?我可不敢当,我为什么和亲,想来昭远将军最清楚。”
眉目轻蹙,严冬虽有不满,却也理解刘颖的心情,见侍女已然将酒满上,严冬又是端起:“这第二杯,末将替五公主,为安平公主践行。”
严冬虽然酒已尽,但是刘颖拿着酒杯的手,却是悬在空中,轻笑道:“昭远将军倒是痴情,只是,我的父皇,你的陛下,似乎并不想要将五姐嫁给你。”
脸色明显不悦,严冬觉得,今日刘颖这酒宴,并不那么的纯粹,倒是有些别有用心,想要挑拨自己与洪武帝之间的关系。
“呵呵,说笑而已,我就谢过昭远将军,谢过五姐了。”刘颖笑着,将酒水饮尽。
此番过后,严冬不再言语,静静的坐在那里,只待刘颖醉酒,或者找个机会告辞。
但是刘颖显然并不想这般放过严冬,目光停驻在严冬的身上,刘颖举起酒杯,说道:“严将军,这第三杯酒,就由我来敬你。”
连忙起身,严冬忙道:“末将不敢!”
“这有何不敢?严将军一路西行,护送我入匈奴,这一杯酒,当得的。”刘颖说着,见严冬还站在那里,有道:“难道严将军先要陷我于那忘恩负义之辈?”
“末将绝无此意。”严冬急忙辩解,心中一叹,只好拿起酒杯。
三杯酒水下肚,渐渐的,刘颖的脸上浮现些许红晕,感觉到有些微醉,心中不觉苦笑,曾几何时,她可是滴酒不曾沾染,可是现在,她却要用酒来消磨时光,驱散忧愁。
“你知道吗?曾经的我,活得很累。”刘颖叹息而言,眼神中露出几丝落寞。
累?严冬不解,曾经的刘颖,乃是洪武帝最宠爱的公主,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皇宫之内,除了洪武帝,哪个人不怕她,哪个人不讨好她?可是现在刘颖竟然说她活得很累。
看到严冬迷惑与不信的表情,刘颖笑了起来,说道:“你觉得父皇为什么宠爱我?”
一愣,看着刘颖,严冬似乎有些明白了。
“其实,我有时候挺羡慕五姐的,自己一个人自由自在,不去理睬他人的目光。”刘颖眼中露出几丝钦羡,但是这几丝钦羡很快就消失。
“小时候,父皇最喜欢的,是五姐,只不过随着我们长大,五姐越来越变得沉默寡言,而且越来越聪颖,也许正是五姐太聪颖,才让父皇远离了她。”刘颖说着,自己端起一杯酒水饮尽,又说道:“而我,从小就喜欢和五姐在一起,这么多年来,五姐虽然没变,但是我,难免从五姐那里学到了一些东西。”
“心思玲珑起来的我,也就成为了父皇最喜爱的女儿。”刘颖继续说着。
但是这时候,一个侍女走了进来,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