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僧,别走啊!”柳书竹见他要走,猛然惊醒,失声大呼道。
大和尚脚下似有缩地成寸的本领,一步跨出,人已不在身前。背影落在眼中,晃了几下,只剩半寸大小,显然是去的极远了。
“神僧……大师、大和尚……小爷可是菩萨转世,信不信我诅咒你……”
柳书竹抬腿欲追,却一脚陷入流沙中,急忙又退了回来。除了大和尚指给他的这条‘明路’,其他地方的流沙,依然能吞人噬物!
“老秃驴,贼和尚……”他骂的正起劲儿,却见大和尚旋风一般,又走了回来,速度比来时更快,晃眼间又到身前。
“神僧不走了?”柳书竹大喜,“晚辈就知道您慈悲为怀,不能把我一个孩子孤身扔在大漠不管,刚才晚辈还为您祈福呢!”
大和尚瞟了他一眼,那些谩骂恐怕都被他听了去。他从脖颈佩戴的成串念珠上,信手摘下一颗珠子,交与了柳书竹。
“哎,你终归与我佛门有缘,大和尚修持不够,仍不能轻易放下。这样吧,你拿着这颗珠子,往巨城大明王寺,那里有跨域大阵,想回东域或是去北境,皆可得到想要的一切帮助。”
“神僧,你怎么能这样,也太不把菩萨转世放在眼里了,别走……有本事你回来,小爷跟你大战三百回合……”
“哈哈哈,缘未尽,你我自会再相遇;缘已绝,此生聚首再无期……”
大和尚又自顾离去,无论柳书竹怎么叫骂,都不见他再回转。等了近半个时辰,也无动静,看样子是真的走了。
看样子大和尚也绝非邪佞之辈,能抵得住菩萨舍利的诱惑,这样的人,怕是不多见!
柳书竹又渴又燥,清泉喷涌时,他应该狠灌几口才对。现在,所有的水分都渗入了沙中,想喝几口却也没有了。
从地上抓起两把湿乎乎的沙子,含在嘴里,吸允着沙中残存的水分。又无奈的看了看手中的念珠,木香虽浓,却也无甚特别,他还在上面咬了几口,连牙印都没能留下。
茫茫沙海,落魄山贼,颇有些穷途末路、英雄气短的架势。
“巨城,大明王寺?”
事已至此,只得将念珠小心收起,顺着羊肠沙路闷头前行。
大和尚的性子倒是洒脱的很,柳书竹受其感染,也学会了自我安慰,既掌控不了未知的命运,生死随缘,就由它去吧!
一路上,想到大和尚和老妇人谈及的青灯大佛隐秘,以及二人的盖世神通,不免又是一阵心驰神遥。比武道大宗师还要高明的强者真的存于世间!
“竟忘了问问那大和尚,是不是传说中的武者大帝?”
对方身份超俗,跟那劳什子逍遥王家里的帝尊是故友,年纪应该比那老妇还要大,但他驻颜有术,也不知吃了什么仙丹神草!
柳书竹咒骂自己愚蠢。这种事情,当然是要先问清楚,然后再以菩萨转世的身份,死皮赖脸要一些尝尝!
“菩萨,作为上古佛门中地位最尊崇的存在,怎么会……都死绝了?”
“整个盛武时代,都没有人再参悟出菩萨果位吗?”上古之后,同样也没有再出过圣贤之流,武者大帝已是巅峰极限。
“上古只见菩萨,却从未有人证过佛陀,既未曾证过佛陀,那佛又是从哪里来的?”
他生平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见识浅薄的就像一坨屎,智力也有些不够用了。如今孤零零一人身在无边大漠,前路不知,又忍不禁胡思乱想、患得患失起来,开始担忧天痞等人的处境。
“大老爹啊大老爹,你要是也着了道还好,若是不然,二娘和三叔一旦知道你把小爷给弄丢了,还不得联手剥了你的皮!”
“媳妇啊媳妇,你虽是名义上的一城之主,可命中多无奈,秀眉间的愁苦,又有几人能解?空守闺阁二十年,不就是等着一位像小爷这样的如意郎君横空出世吗!”
“终于等到了,可惜还没拜高堂入洞房,贼老天偏要如此狠心,硬生生将我们拆散!真是天妒英才啊!”
这几句话如果被丑丫鬟听见,估计又要恨得咬牙切齿、大骂他下流无耻。
“菩萨竟跟那圣贤一样,亦是逆天的古人,出于凡尘,真是世间奇闻!”
大愿菩萨,听上去好像牛皮哄哄,是上古末年的最后一尊菩萨,又是法力最强大的菩萨,可怎么从来都没听说过?跟血菩萨的传闻又有什么联系吗?
柳书竹边走边念叨着,嘴里胡言乱语,对于自己的极度自恋毫无所觉。
“菩萨舍利选了小爷,难道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流沙埋骨,拆散媳妇……嗯,一定是这样!”
六字真言让脑中的舍利苏醒,回想起方才结出的古怪手印,思路竟十分清晰,似乎记下了三两式。手印中,有一种莫名的规律可循,模棱两可,却又真实存在!
“灭佛手印?”
菩萨的功法,竟会取这样一个名字。
行走间,他双手不自觉结印,反复模仿那几式手印,于无心之中,眉心似乎又感到隐隐发热,虽不如大和尚诵念真言时强烈,但却能觉出有一股暖流自眉心溢出!
暖流顺着肌理游走,淌遍四肢百骸,最后沉于丹田,一无所踪!他顿觉精神振奋,疲惫稍减,气力也有所恢复!
“咦?”
灭佛手印,果真有些门道!
如果早知道血菩萨的地位和功法修持,只需照着手印修炼便是,哪需坐传送阵去那劳什子北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