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来冬又至,云空山是世外桃源,时间在此仿佛停止,唯有在四时变化的山景中,以及慢慢长大的穆生白身上,才能看出一年又一年的光阴的流逝。
大雪纷纷扬扬,新年将至,山庄也应景的挂上灯笼,一派祥和之气,居然堂内暖炉中红光闪闪,穆长风立于书桌后负手静思,而后提笔,笔酣墨饱,如游龙戏水,一炷香后,一副安然闲适的山居图跃然纸上,竟是这流云山庄的掠影,随风微摇的竹林,盘旋于空的仙鹤,甚至还有正追逐打闹的两孩童,立于堂前檐下观望的他自己,便是应了昔日五柳先生所题:怀良辰以孤往,或植杖而耘耔。登东皋以舒啸,临清流而赋诗。聊乘化以归尽,乐夫天命复奚疑!
忽然,外面似乎传来几句说话声,愈来愈近,片刻门外进来一着月白色衣裳的少年,剑眉星目,挺拔如竹。在离书案五步远的地方站定,双手递上厚厚的账本,恭敬地躬身问好:“师父,徒儿已经将金陵、洛城及绵城十五家铺子的账本带回,还请师傅过目。”
穆长风绕过书案走到少年面前,伸手接过,又拍拍少年愈发坚挺的肩膀“做的不错,你办事师父向来放心。”
穆生云羞涩一笑,拱手道“师父过奖了,徒儿不敢当。”
穆长风微微一笑“没有什么不敢当的,总归你还年轻,再历练几年你便可以独当一面了。路途劳累,你先回去歇着吧。”
“是!”穆生云转身将要出去,突然想起一事“对了,师父,生白此时在哪里?”穆长风笑着摇头“这孩子应该还是在后山练功,后日除夕允许他稍歇两日,你走这些天他天天念叨着你,去陪他好好玩玩吧。”
“是,师父!”
门开又关,一阵风携着雪花进来,又因室内温热消失不见,半晌,又进来一人,手中提着一坛酒,笑容灿烂,声音朗朗,还未走近,酒坛便脱手,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破风而来,“先生,过年了,明山孝敬您一坛酒。”
穆长风伸手接住,凑近一嗅“难得你小子有心,舍得拿玉春醉来巴结我。”
“什么叫巴结!都说了是孝敬,我这花了银子还不落个好。”明山爱玩爱闹,到哪里都能迅速和周围人打成一片。
“若是以后武林大会添了贫嘴一项,我便向季盟主举荐你前去,定能为我流云山庄拔得头筹。”
“若是这样先生便给季盟主修书一封,我回房闭门苦练,定不给先生丢人。”
“准了,不过你先给我说说此次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根据底下的人反应,确实有一小队人马从羿丹而来一分为二,南下北上,打着互通经商的幌子寻找当年安阳王府丢失的小世子,应该是没有收获。羿丹王此举确实居心叵测,我这一路所闻所见百姓安居乐业,可见当今圣上是有些治国手段,相比之下羿丹王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了。”
“景元帝确实是正直之人,任镇西大将军时也堪称治军英才,只是功高震主才让荒帝起了杀心,如今他做皇帝,应是百姓之幸。你且继续派人盯着羿丹的动向,徒兰贺格十五岁封王,能稳坐王位二十载也不是个简单人物,时隔十二年他又打起前朝安阳王世子的主意,定有预谋,生白渐渐大了,关于他的身世虽只有你我几人知,但万不可走漏风声,落入他人耳中。”
“是!先生放心!”明山点头应下,神色严肃,以不复方才的吊儿郎当。
穆生云寻到后山,此处有一平地,是他们师兄弟二人自己找到的习武之处,常年云雾环绕,便取名为白云驻。
此时大雪纷纷,天地仿佛融为一色,但穆生云仍是凭借着自己良好的视力看清在雪地里舞剑的蓝衣少年,一招一式行云流水,虽力道略有不足但进步颇大,穆生云暗自点头赞赏,继续站在远处等他练完。
这边穆生白觉得此次舞剑酣畅淋漓,比较之前更强一层,他年龄还小,历练不足,还不能像师兄那样攻守得宜,游刃有余。他的愿望便是成为像师兄那样厉害的人。 但师兄和明山师兄下山一个多月了,也不知道何时回来。
穆生白收剑静立调整气息,待四肢经脉似有暖流流过,长舒一口气收剑准备回去,刚转过身便看见远处有个人影,可这地方只有他和师兄知道,莫是师兄回来了?他心想。又紧跑了几步,对面那人的容貌愈发清晰了,果真是师兄!
“师兄!”穆生白使劲挥挥手,边跑边喊,原本正抱剑观望的穆生云也往前走了几步,看着师弟愈来愈近。
“啊……”许是跑的太快未曾注意脚下,穆生白被掩在雪下的石块绊倒,整个人面朝下栽在雪地里。
穆生云被吓了一跳,赶忙施展轻功过去,等他靠近穆生白也正挣扎着要起来,他赶忙伸手扶住“生白!生白你没事吧?”
穆生白摔得满头满脸是雪,但仍笑的像一轮小太阳,抬臂环住师兄的脖子“师兄,你可回来了,我快想死你了。”
“你都多大了还撒娇。”穆生云笑着拍拍穆生白的后脑勺。“摔到哪里了没有?”
穆生白这才觉得脚腕隐隐作痛,无奈冬日里衣服厚重无法查看。“从小你就不省心,上来吧,我背着你。”穆生云认命的转身蹲在他面前,穆生白笑着跟个猴子一样利索的顺着爬到师兄背上“谢谢师兄!”
穆生云慢慢背着穆生白往回走,跟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穆生白好几次聊到兴头上手舞足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