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一个村子,冬瓜家没走多久就到了。冬瓜家也是个小院,不过跟一般人家比就破旧多了。
冬瓜开了门。我们进了院子。
“袁爷爷,浇菜呐。”我跟老袁打了个招呼。
“嗯,这菜啊,除了我,没人管。”老袁提着个塑料水壶撇了撇冬瓜。冬瓜没吱声,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
老袁继续不急不慢地浇水。
“那片不融化的雪花……”我装作不在意说道。果然老袁身体一顿。他长长地叹了口气,似乎一下子苍老了许多,缓缓开口,“我知道。”
老袁放下水壶,“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看着我,竟然有些哀求,“秦风,今天天气不错,跟我出去走走吧。”我没法拒绝。
“袁圆,你也来。”老袁声音有些沙哑了。
就这样,我和冬瓜还有老袁出了门。
路上,冬瓜几次想开口询问,都被我拦下了。我知道,老袁他会说的。
就这么静静地走了三十来分钟,来到了村后一片杂草丛生的野地。这个地方村里几乎没什么人来,荒凉偏僻的,就连冬瓜也表示是第一次到这儿。
老袁倒是熟门熟路一般,走在前面把杂草往两边拨开,只是他面色沉重,不知是人老了体力不行还是什么原因,满脸是汗。
“到了。”老袁停住了脚步。我和冬瓜没准备,差点撞老袁身上。
这儿应该是块废弃的田,野草都齐老袁膝盖那么高了。老袁挪开身体,站到旁边。
‘一座小土丘’我心里疑惑着,蓦然,‘不对,是座坟!’我心里有些震惊。
“这是谁的坟”冬瓜问道,声音颤抖,显然很害怕。虽然此时阳光很好,但我也有种寒栗的感觉。
“袁爷爷,这坟怎么这么偏僻,似乎从来没人来祭奠过的样子。”我盯着老袁,问道。
“祭……祭奠。”老袁的话因为紧张而结巴了,一屁股坐在田埂上,好像连站的力气都没有。
冬瓜赶忙去扶着老袁,他摆了摆手,“我没事,让我缓会。”
这座坟很矮很小,四周都是杂草,阳光照在上面显得非常凄凉和孤零。一阵风吹过,带着几片黄叶盖在了上面。
老袁叹了口气,慢慢道出了那个让我极度震撼的故事。
1990年冬天,丹阳县一栋高档的两层小楼前。
“喵”一只黑猫从楼里窜出来。“兰兰,兰兰”一位中年女人随后跟了出来。女人鹅蛋脸,桃花眼,高鼻梁,嘴唇小巧纤薄,皮肤白皙加上时髦的卷发算得上标准的美人。
这个女人叫赵恩慈,是当地出名的服装生意老板赵恬冲的夫人。赵夫人穿着白色羊毛衫,粉色保暖裤,外面套着浅蓝色羽绒服。看起来完全不像年近四十的女人。
黑猫在一个人前停下来,准确地说是一个蜷缩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兰兰。”赵夫人轻喘着气跑过来,“咦”她惊叫了声,皱了皱漂亮的眉毛,“乞丐”确实,蜷缩在地上的人衣着单薄且破烂,身材瘦小,蓬头垢面,也看不出年纪。
“兰兰,”赵夫人冲黑猫勾了勾手,“来,宝贝,外面冷,我们回屋。”“喵”黑猫叫了声,居然赖在乞丐旁边不走了,还蹭了蹭乞丐的脚。赵夫人急了,“哎呀,兰兰,别碰他,脏兮兮的,快,到我这里边来。”可黑猫就是不过来,赵夫人没办法,她自然不会过去抱黑猫过来,因为旁边有那个讨厌的乞丐,像那种乞丐,她连靠近一点都会觉得脏了自己的身。
“恬冲,恬冲,出来一下。”赵夫人喊道。
“来了。”一个四十岁左右微胖的男人披了件皮衣踱步出来。
“这鬼天气真冷。”赵先生抱怨了句,“恩慈,什么事啊。”
“哎呀,恬冲,你看兰兰赖在那乞丐身边不走了,怎么办”
“乞丐”赵恬冲这才看到那蜷缩在地上不知道是死是活的人,还有挨着乞丐的兰兰。
“妈的,真晦气,一大早来个乞丐横在这儿。”赵恬冲骂着走了过去。他弯下腰推了推乞丐,“哎,死没死。””咳,咳。”乞丐突然咳嗽了两下,听声音像个年轻人。
”没死,躲一边去,妈的,找我的晦气,也不打听打听。”赵恬冲骂骂咧咧地推开乞丐,“兰兰,乖,跟我回屋。”他看着兰兰,声音立马温柔起来。可惜的是兰兰似乎认准了乞丐一般,就是不走。
“恬冲。”赵恩慈顿了顿,“你打电话让店里来两个人把这乞丐弄走。”
“这……”赵恬冲犹豫了下,“这好像不是他们的工作呐!”
“哎,我说恬冲。”赵恩慈声音尖了起来,“每年开那么多工资给他们,啊,叫他们来做这点小事,怎么的,不能喊了?”
“也是,妈的。”赵恬冲拿出诺基亚,高高在上地拨了号码。“喂,小孙吗到我家来一下。”“恩,好,速度点来。”
这时旁边赵夫人还在唤着她的宝贝黑猫,“兰兰,你过来啊,哎呀,别碰那乞丐。”
赵恬冲踱着步,嘴里嘀咕道“真是怪事,兰兰今天是怎么了。”
没10分钟,一个人骑着自行车赶过来。这个人身体瘦小,穿着单薄的毛衣,灰色的外套。停了自行车,气喘吁吁道,“赵老板,什么事。”
“这么慢。”赵夫人嘀咕了一声。
“哦,小孙啊,你看。”赵先生指了指那乞丐方向,“今天真倒霉,一个不知哪儿来的半死不活的乞丐横在这儿。这不是挡我财运嘛。你把他挪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