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见是夏言,便点了点头,旋即说一句:“这天还真冷啊!明明都过了春,百花待放,却有那么一股子寒流不肯散去!”
夏言自然明白朱厚照的言外之意,不由得回道:“春夏秋冬,寒来暑往,一年四季总要轮回一次,热冷交替也算常见,陛下当注意龙体,只要国有贤君,冷也好,热也罢,天下终究还是盛世。”
“朕知道,我们脚下的这块土地太吸引人了,就像母亲的怀抱,娇妻的玉体,任谁也离不了,没谁愿意远涉苦寒之地,也没谁愿意背井离乡,毕竟我大明这万里河山就蕴藏了宝藏无数”,朱厚照表达的意思很明确,无非是他也知道地理因素使得大明的汉人们大多数从骨子里趋于保守。
夏言也听懂了朱厚照的言外之意,回道:“可天下非只有中国,世上也非只有汉人,守于安乐之境,难免衰败,强邻一旦亡命劫掠,河山难免会换了颜色,臣明白陛下,也明白张公,不然也不会加入忠君社,只是现在天下人皆不理解,乃至皇嗣也有不通其理者,臣担心百年之后,我大明依旧难免重蹈覆辙,即便臣甘愿萧规曹随,不顾生死,只为家国!”
“是谁?!”
朱厚照有些严肃地看向了夏言。
夏言看了看四周,他知道自己现在在皇帝面前提这些,有得罪皇嗣的危险,但为了能让陛下对眼下时局有更清楚的认识,他必须得说出来,如今陛下要问,他也必须如实回答:“二殿下,这是《京城政话》的一则新闻,据内阁学士唐顺之提醒,此刊乃二殿下所办。”
朱厚照看了唐顺之一眼。
唐顺之内心郁闷至极,心想这首辅大人怎么就直接把自己给卖了,他现在也只能立即匍匐在地:“臣,臣只是在京师大学读书时听说过。”
“起来吧,这事就不必说出去了,朕知道就行了”,朱厚照说了一句,就再次看向了窗外,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可以一直坚持对外扩张,自己也可以选出一直坚持对外扩张的内阁首辅和其他要员,但自己的寿命是有限的,将来新帝登基的话,新帝会不会坚持对外扩张,会不会也求安乐趋于保守,历史证明,即便是真的所谓的明君大帝也一样会海禁,甚至还更喜欢海禁,更喜欢闭关锁国。
这让朱厚照不由得在心里发出疑问,自己要不要来一场限制君权的改革。
可限制君权就有用吗?
现在是天下大多数人趋于保守,君权被限制,意味着国家执政机关就会代表大多数人的意志,那样反而更加趋于保守,历史上的明中叶后期君权早就被文官所持之礼法所限,不是照样趋于保守吗。
如何在自己百年之后让大明依旧保持着对外扩张对外开放乃至积极进取的状态?
“指望哪个皇帝是不可能的,指望多数人是不行的,因为真理有时候又不在多数人手里,毕竟就算造反的农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造反,唯一的办法,或许只能是让思想独裁,让对外扩张对外开放的思想一直独裁着大明!一直独裁下去,无论是帝王还是首辅亦或是其他掌权者,要想坐稳自己的位置,只能接受这种思想,只能服从这种思想!”
朱厚照突然这么说了一句,夏言不由得大为惊讶,问道:“陛下的意思以法宪明正统?可祖宗成法尚且能改,法宪如何会不能被改。”
“祖宗成法虽能改,却不能尽数废止,法宪也一样,大明需要进入宪政时代才可,而现在无疑要做的便是加强民众的宪政意识,加强执政者的宪政意识,忠君社在这里面要起着主要作用,我们不能保证天下人都有对外开放对外扩张的思想,但是忠君社的社员必须有!也必须纯粹!”
朱厚照说后就示意夏言坐下,说道:“如今也只能如此,儿孙自有儿孙福,这天下也一样,后世之世界我们无法操控,只能管好当下!”
“臣明白!谨遵圣谕!”
夏言拱手说道。
……
啪!
一声脆响,二皇子朱载摔碎了手里的玻璃杯,怒不可遏道:“这个夏言,倒是一点都不肯本王面子!”
“殿下何必如此,如今他是内阁首辅,还在忠君社接替了张璁的位子,除了皇帝陛下,天下就是他说了算!想当年郑王府的朱厚烷还不是被张璁法办处死,如今不过是让陛下知道了您对张璁不满而已,皇嗣不满当场宰辅的事多了去了,这也没什么,如今重点是陛下到底是什么心思,都察院弹劾张璁科举舞弊的实证都呈递上去这么久了,也没见个回应,只怕这夏言故意在皇上面前把您卖了出来,也是要试探陛下的意思。”
朱载的幕僚说道。
朱载听后不由得怒极反笑起来:“这么说,本王还得去拜访拜访这新首辅了?”
“不必,殿下静观其变就行了,眼下陛下一直刻意避免谈立储之事,这明显是对大殿下做太子不满的意思,而陛下是极宠皇后娘娘的,所以,无疑殿下您和三殿下更得陛下喜欢,只是如今夏言这个举动着实有些让我们被动,以小的看,无论这事是好是坏,都应先停办了《京城政话》。”
这朱载的幕僚说道。
朱载也点了点头,便命人去停办《京城政话》。
……
唐顺之一边吃着土豆蒸排骨,一边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