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丐头一看场上这等情形,心知今日梁子已然结下,日后绝难善了,于是暴喝一声,身形斗长,含腰沉肩这么一晃,便躲过头一个家丁朝自己天灵盖劈将下来的棍棒。
老丐头不待招式用老,又伸长手在那家丁肩膀之上一按一拨,登时让来人门户大开。
好个老丐,窥得破绽立时垫步拧腰,抖开虎爪拿住那人持棒的一双手,只见老丐头以手搭手错开双臂就这么一搅,便听那人一声惨呼,老丐头竟以空手将那家丁手中的棍棒抢夺过来。
老丐头既已擎得武器在手,胆气登时壮了三分,存心要亮一亮手段,好震慑群小,于是扎稳马步,抖开棍棒撑出旗鼓,紧接着张口暴喝,使出一招哪吒闹海式架住几条袭来的棍棒,复接一招拨草寻蛇,将手中棍棒化成一条吐信毒蛇,劈刺撩挡,一时如入无人之境。
李财主手下的家丁不过是些寻常的村氓,平素只会仗着财主的势力欺压良善,却哪里是老丐头的对手!
不多时,场中七八个家丁全被老丐头一人使棍打翻,一个个躺在地上,或抱腿,或掩头,无不大声惨呼讨饶。
李财主未料到老丐头竟如此神勇,眼见这动武不是人家的对手,他倒也光棍儿,登时挥手让周围家丁退下,接着冲老丐头一拱手:“请恕李某眼拙,不知您老竟如此英雄,故而一向有所怠慢。只是李某觍为李家族长,眼下在李氏宗祠开香堂处置本族私事,老英雄您插手横加阻拦,却是何故?”
老丐头早年游历江湖见识广博,见李财主不用武力却换了言语逼问,分明是想借自己族长的身份压人,于是横抱了棍棒,略一拱手道:“朽木一般的人物,当不得族长您这声英雄,只是今日这事却不仅仅是李家的私事。”
老丐头将手一指跪在地下的小猪倌:“这孩子已经拜入老朽门下,便是老朽的关门弟子,将来要承接老朽的衣钵,老朽一时关心则乱,故而斗胆擅闯贵族祠堂,行此刀下夺人之举,老朽一向行事粗野,此番言行冒犯,还望族长见谅。不过也请族长放心,老朽绝非那不通事理的莽夫,此子若果真干出这等偷香窃玉有悖伦常的勾当,老朽第一个便要清理门户,再也不阻拦族长使用家法。只是眼下不仅关乎李家的门声清誉,也关系到老朽这一门的兴旺继绝,窃以为不能单听妇人的一面之辞,却不知族长您意下如何?”
原来却是老丐头急中生智,抢先用言辞将李财主逼住,一口将小猪倌与香秀互有私情,咬成是旁人偶然撞见二人行那苟且之事。
如今为证明此二人的清白,只有请出村中稳婆为香秀验身,若她已然破瓜,则小猪倌定是奸夫无疑,届时任由李家将二人沉塘,老丐头只管袖手旁观绝不阻拦。
但若验出香秀仍是完璧之身,则定有那弄舌妇人肆意污人清白,血口构陷好人,到时老丐头非得管上一管不可。
其实李财主心中起初也有请稳婆验身的想法,只是看见周围乡邻口耳交接议论自家丑闻,一时恼羞成怒将此事忘之脑后,这时正好借坡下驴,点头答应了老丐头,让村中稳婆与两个年长妇人带香秀去祠堂后院僻静之处验身。
想那小猪倌与香秀不过十几岁的年纪,且香秀身子瘦小虚弱,两人如何能私尝那云雨之情?果然过不多时,几个婆子回报说香秀仍是处子之身,小猪倌奸夫之名可免。
李财主见状忙指挥在场的家丁速将那多嘴多舌的王婆寻来,他早就恼恨此人将香秀与小猪倌有私之事传得满村皆知,害得自己在众人面前颜面无光。
眼见家丁们将人拖来,一时间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喝令先架起那妇人,着人寻木板来给此人掌嘴杀威,一时间将那妇人的嘴脸打得“啪啪”作响,直到唇绽舌出,嘴角流红,方才住手。
那妇人吃打怕了,如何还敢有丝毫篡改,只得一五一十地招认说,自己在河边只见得小猪倌捂住香秀的嘴巴,别的情形的确不曾亲见,但这男女授受不亲,小猪倌与香秀确有肌肤接触,如何不是私情?
老丐头闻言点头道原来如此,接着便佯怒要踢打小猪倌:“好个没羞没臊的东西,你如何平白无故地去轻薄非礼人家李家的媳妇,此刻见了证人,还要继续装聋作哑么?”
小猪倌不是笨人,不然老丐头当初也不会见材起意要传他本领,只是他年龄尚小,一时被凶型恶相的家丁吓住了,此时听了老丐头的言语,如何不明白这是师父在暗示自己如何辩解?
于是便把香秀在河中见到黑蟒的事情说了,小猪倌说自己也是一时情急才乱了举止,然而一旦让香秀嘴里的“蛇”字出口,得罪了龙神,李家村的男女老幼定要跟着遭殃。
老丐头听了小猪倌的一番话后暗暗点头,又抢在众人出言质疑之前,对李财主说到:“昔日孟圣人有云,男女授受不亲,此礼也;然嫂溺叔援以手,此权也,亦礼也。老朽那孽徒虽对尊媳有不敬之举,却是为了救这李家村的阖村老少,乃是不得已而为之,老朽这就叫那孽畜给族长磕头谢罪。”
说完,老丐头一伸手搭上了小猪倌身上的绳索,用劲儿一扥,便将筷子粗细的绳头扯断。
李财主见老丐头不动声色地又显露了一手功夫,知道这是他在警告自己,于是顺势认栽,挥手让人给小猪倌和香秀松绑,搀扶他二人起身。
老丐头见状冷冷一笑,对财主一拱手,道声回见,便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