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见了阿混等一帮“伪军”,竟然满面激动,挥着手叫道:“哟稀,快过来,是我。快快。”
他的手上,一片通红,还在往下滴血。
“快,给我包扎伤口,飞刀,伤了我。”
铃木的手,衣服,全是血污,血珠,还在顺着伤口往外冒。
阿混拿出急救包,给铃木进行包扎,问道:“太君,这里怎么回事,谁袭击你们了?”
“土匪,一个土匪,”铃木有气无力地说:“骑着马,拿着弓箭和飞刀,打我们措手不及,非常厉害,被我用枪给打跑了。”
“太君,几个土匪?”
“一个,哦,不不,好几个,十多个,被我开枪打跑了。”
两个士兵哈哈笑起来,阿混回头瞪了他们一眼,“严肃点,快,看看那两个弟兄,还有救没有?”
两个穿工装的人,一个被羽箭穿了后心,没救了,另一个射中了腹部,伤虽重,却不致命,很显然,袭击是骑马突袭,先射箭,后飞刀,打死打伤铃木等三人,剩下两个落荒而逃,那个袭击者很可能没枪,才让铃木开枪逐走。
“真了不起。”一个士兵悄悄说。
几个人七手八脚将马车扶好,把铃木和没死的技术员抬上马车。一行人沿路匆匆往回赶。
路口处,已经摆好了架势,正在迎接贵宾的久保,迎来了一身鲜血的铃木顾问。
大家满心懊丧,把准备的欢迎仪式草草收场,赶紧回转车站。
伤员抬入帐蓬,请医生调治,阿混对久保说:“太君,这回铃木顾问路上遇到袭击,说明土匪大大厉害,咱们应该将附近各村的自卫队,都统一领导起来,让他们听咱们指挥统一调动,加强打击土匪的力量。”
“哟稀。”
阿混问甘子林,“铃木顾问受伤,是不是你们的人干的?”
“不是,我们没这个计划。”
“那,你们锄奸团里,有善使飞刀,擅长射箭的吗?”
“没有啊,”甘子林说:这事儿,我也觉得有点奇怪。”
“嗯,有点奇怪。得查查。”
下午,按照阿混的计策,老山东等几个人又骑马去了万户镇上。
这个镇里没有驻军,只有一个姓“荣”的维持会长主持事务,这人是个屠户,他们在一个脏兮兮的院子里,找到了这个人,他正在院里宰杀一口猪,满院都是猪血、猪毛、下水,一股血腥气直钻鼻孔。
老山东开门见山地说:“荣会长,奉皇军的命令,咱们这一带的各村自卫队,以后要联合起来共同行动,请你召集各村的村长、自卫队长,明天到镇里来开会。”
这个“荣会长”是个一脸皱纹的老头,浑身的油腻有铜钱厚,他苦笑着对老山东说:“长官,皇军的命令,当然应该听从,可是,咱们这个地方,地广人稀,各村相距都太远,平时,大家都互不来往,通知明天开会,难呐。”
“你敢违抗皇军的命令?”老山东虎起脸吓唬他。
“哪里?”荣会长的脸咧得更苦了,“长官,我这个会长,其实是应付差使的,一开始我就不想干,你们行行好,别让我再干了吧。”
荣会长的老婆也过来帮着求情,“各位官长,实在是干不了啊,当初,皇军刚过来的时候,他们硬逼着我们当家的干这个维持会长,说不答应就杀头,这才赶着鸭子上了架,可他只是一个杀猪的,既不会说,又不会干,总是完不成皇军的任务,全镇的人还都骂我们家,你们绕了我们吧。”
这一来,老山东几个人倒是没词了,这倒也是实话,有些维持会长,确实是汉奸,投靠日寇,为非作歹,而有一些,是被硬逼着干的。
阿混走上来,对老山东使个眼色,然后对荣会长说:“咱们到屋里说去。”
“好的好的,”荣屠户洗了把手,带着众人进了屋内。
他家的屋内,同样脏乱而油腻,大家坐在杀猪用的长凳上,老山东掏出纸烟来,“老荣,你到底有什么难处,给我们说说吧。”
荣屠户叹了口气,“长官,说实在的,这年月,能活下来都不容易,你们就放我一马吧……”
“老荣啊,”阿混打断他的罗嗦,“眼下世道乱,我们不想为难你,你只要按我们说的去办,保证让你平平安安,不会逼你去做昧良心的事,但是,你别老是往后缩,要是真让日本人知道了,你就鸡飞蛋打了。”
“唉,”老荣闷闷地抽着烟,头更低了。
老山东说:“老荣啊,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瘾啊?”
老荣没吱声,他老婆在旁边又唠叨起来,“当着这个倒霉的会长,皇军来了不是骂就是打,嫌他办不好事情,老百姓见了不是骂就是躲着走,连杀猪卖个猪肉,生意也不好做。人家说,宁可馋死,也不吃汉奸肉。”
“你唠叨什么啊。”
“还嫌我唠叨,你差点让人用箭给射死……”
阿混一愣,赶紧问:“什么用箭射死?”
老荣老婆说:“就在昨天,我们去收猪,正赶着猪从南山上过来,突然就来了一匹马,一个蒙着脸的老娘们儿……”
“老娘们?”阿混和老山东都觉得奇怪。
“错不了,”老荣老婆嘴里喷着唾沫星子,“肯定是个女的,虽然蒙着脸,我哪能看错了?拿着一把大弓,一箭就射了过来,嘴里还嚷着‘狗汉奸维持会长’,幸亏那山坡上坑坑洼洼,她的马失了前蹄,那箭才没射中,我们吓得猪也不要了,连滚带爬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