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混此时,还远在木城。
他这些天比后水峪的陈榆还忙。
自从蒋未候“一病不起”,木城保安团的实权,就落到了蒋二有的手里,然而这家伙是个十足的草包,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什么也不会,便按照丁义的主意,任命常国伟为“军师”。
常国伟和丁义等人,着手对保安团进行改造,裁汰地痞流氓,充实正义青年,适时宣扬“保国保家”的乡土观念,并由阿四和丁义对团员进行军事训练,一时间,搞得热热闹闹。
保安团里出现了新气象,士气高昂,风气渐正。
蒋二有大喜,意气风发,拍着胸脯表示,要“振兴木城”。
黄花山上的黄花观,经丁义和鲍元等人商议,建成了一个军事堡垒,由鲍元派出一个班的士兵,由大胡子率领,带着一挺机关枪,十来支步枪,进驻观内,作为黄花观里的防守力量。
从木城到十家镇,建立起情报联络路线,正和北方的情报网连成一片。
阿混奔忙于木城、十八坎、十家镇之间,每天忙忙碌碌。
这天,阿混由胡坎村鲍元的驻地,返回黄花观,天色已晚,在路过观外那片桂花树林时,忽然发现了一个可疑的身影。
自从黄花观里把花蜘蛛一伙,剿灭以后,观里观外再也没出现过怪象。每天大胡子等士兵,除了去帮助城里的保安团训练,便是修筑工事,侦察放哨,黄花山被严格控制起来了。
树林里,人影一闪。
阿混是盗贼出身,对于这类鬼鬼祟祟的身影,最为敏感熟悉,若是黄昏时分,有盗贼光顾,往往是踩点窥视,确定防卫情况,再由午夜实施偷盗。
有人暗探黄花观?
阿混蹲下身来,守在桂花树林的边缘。
他心里有数,若真是暗探,前去跟踪,不如蹲坑固守,因为他早晚还会返回。
果然,过了约摸一盏茶的时分,那个身影,又出现了。
此时天色已黑,天空蒙上了一层朦胧的黑幕,早出的星星在暗蓝的天空闪烁,桂花树林内外,一片安静,模糊一片,几只小鸟,叽叽喳喳地从树枝上飞起。
那人缩头缩脑,把脸掩在领子里,没走山路,串着桂花树林,匆匆下山。阿混等他走到跟前,突然从草棵子里窜出来。
那人吓了一跳,停下脚步。
这是一个中年汉子,獐头鼠目,眼珠滴溜乱转,疑惑地瞅着阿混,阿混冲他嘻嘻一笑,“老兄请了,海里河里排座次,鱼鳖虾蟹莫张惶。”
这句黑话,立刻见效,这家伙脸上的肌肉松驰下来,哼了一声,“小朋友,哪条道上的?这里没买卖,去别处绕绕吧。”
“老兄,线上有货?能帮衬一把么?”
“没有,”那人不想理会阿混,拔腿想走:“告诉你了,没买卖,前面有网,小心绊了脚。”
几句话一搭,阿混已经摸准了他的脉,这人非匪即盗,他确实是到黄花观来踩盘子的。既然如此,不可放过,黄花观已经建成秘密军事前哨,岂能泄露秘密?
阿混收起笑容,把眼一瞪,右手一伸,从怀里掏出手枪来,“站住。”
那人吃了一惊,后退了一步。
“转身,朝前走。”
那人乖乖转过身去,在阿混的押送下,走向观内。
也许是他表现太老实,让阿混放松了警惕。在登上一段陡峭的台阶山路时,那人忽然脚下一滑,“哎哟”一声,摔倒在地,阿混本来以为是他踩空摔倒了,并没在意,谁知道他的身子横倒在石头台阶上,迅速朝下窜过来。
台阶陡峭,那人由上往下一溜,速度奇快,转眼间,两脚便踢到了阿混的双腿。
阿混身子一歪,被他踢得踉跄两步,跌倒在路边,台阶两旁,尽是斜坡,阿混的身子滚了两滚,正要往起爬,那人“忽”的一声,窜了过来,一脚踢飞了阿混手里的枪。
坏了,原来是个硬茬口。
阿混反应也快,身子一蜷,象一条蛇一样翻转过来,来不及站起来,伸腿向他踢去。
那人跳起闪避,也来不及去捡阿混摔掉的手枪,两个人在山路上激斗起来。
这段山路,路旁尽是峭壁陡坡,稍不留神便会掉下山谷,两人拳来腿往,仗着身法灵活,在台阶上下窜蹦跳跃。
那人是个练家子,拳脚功夫不错,使了一套长拳散手,拳出带风,左勾右勾,直拳侧拳,几路下来,便打得阿混没有还手之力。
偏偏这里地形促狭,逃无可逃,阿混只有仗着脚步灵活,勉强支撑,那人欺负阿混力弱,猛地往前一窜,双拳齐出,硬逼阿混与自己硬抗,这叫“以力降服”,意图把对手逼入死角,那时力大者胜,力弱者输。
忽然他觉得肩膀上一痛。
一股大力,硬生生把自己给揪起来,朝旁边一甩。
这人脚下不稳,一个跟头,摔倒在台阶旁边,额角被台阶一擦,登时擦出血来。
那人大惊失色,急切中抬头观看,只见一个高大威猛的身影,站在台阶上,两手叉脚,朦胧的夜色里就象一尊天神。
他心知不妙,刚才这一揪一摔,力量之大,超过自己不是一星半点,本来还想对这个瘦子来个“以力降服”,现在看来,若不快逃,只怕自己马就要被降服了。
他将身子一滚,往台阶下滚去。
那大汉跨上一步,来势如风,弯腰一提,便将他抓在手里。
阿混缓过手来,捡起自己的手枪,窜过来逼住他的腰眼,“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