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城被日军攻占以后,这座千年古城百业萧条,除了一些象娼馆、烟馆之类的场所,出现了畸形的“繁荣”以外,劫后余生的人们大都深居简出。尤其是女人,普通人家的妇女,多半时候都躲在家里。那场震惊世界的南京大屠杀,使南京民众创深痛巨,对侵略者恨入骨髓。
很多妇女在必须出门的时候,故意尘头垢面,遮掩原有面容,以免引起鬼子的汉奸的注意,躲避伤害。但也有一些另类情况,有些女子浓妆淡抹,在大街上招摇过市,这种人往往与日本人有牵连,或是出没于风月场中,自甘堕落。老百姓见了,就悄悄在背后戳脊梁骨。
这天午后,太阳烤着街道,象下了火,一个打着花伞的女人,沿街走来,高跟鞋踏在马路上,着有节奏的“咯噔”声。这人抹着浓妆,穿着中国式的旗袍,梳着日本式的型,看不出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后面,还跟着一个丫环模样的小姑娘。挎着一个竹篮子。
前面的时髦女人是惠姐,后面的小姑娘是腊梅。
惠姐一副神气活现,趾高气扬的模样,旁若无人地扬着脖子向前快步走。路上遇到的行人,都躲得远远的,还有人走远后冲着她的背影狠狠吐一口唾沫,悄悄骂上两句。
偶尔遇到路上的巡逻队、警察宪兵之类,都把她俩视为“自己人”,不加检查和盘问,两个人一直走向城外。腊梅小声说:“姐,今天街上的狗,比往常多。”
“是,我也现了,可能有事。”惠姐观察着四周的街巷,一队黄乎乎的士兵,又一队黑乎乎的警察,匆匆地持枪,小跑着从前面跑过。
“嘀——”凄厉的警笛声,从远处响起来。
“快走。”惠姐加快了脚步。一会功夫,大街上的敌兵象疯狗似地乱窜着,远处,传来一两声沉闷的枪响,腊梅说:“不对呀,今天怎么了?要搜捕么?”
“不管他。”惠姐掏出手绢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冷眼看着那些匆匆跑过的敌兵。到了城门口的时候,现门口站着一堆鬼子汉奸,城门也关闭了。
一个持着长枪的和平军门岗,伸长了脖子喊道:“喂,不准出城。戒严了。回去回去。”
惠姐象是没听见,径直走到了城门前。
“小姐,戒严了。任何人不准出城。”那门岗看惠姐的打扮,说话挺客气。惠姐面无表情,洋洋不睬地迈着懒散的步子走过去,“戒严了?我怎么没听说呀。”
旁边拿着三八枪的鬼子把眼睛一瞪,“不准地干活。”
惠姐眼皮不挑,从身上拿出一个蓝色封皮的证件来,用两根手指夹着,在门岗和鬼子眼前晃了晃。门岗伸着脖子看了两眼,似是没看清楚,伸手去拿,却被身边的鬼子一把拿过去。
鬼子拿过证件,翻来覆去看了两眼,摇了摇头,把证件还给惠姐,“不行的。”
“太君……”惠姐还想再试试,鬼子却已经瞪起了眼睛,“通行证的,也不行。开路。”
看意思,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惠姐失望地摇了摇头,将头一摆,便要转身,这时候从鬼子身后,转过一个穿着白纱短衫,斜背盒子枪的汉奸来,一伸手,拦住了惠姐的去路,皮笑肉不笑地说:“小姐,请稍等,您的通行证,请给我看看。”
“干什么?太君刚才看过了。既然不让出城,我不出就是了。腊梅,咱们走。”
“请问小姐,”那汉奸依旧上来拦住她俩,“你的通行证,是不是我们特高课的?是谁给你的?”
惠姐瞟了他一眼,这人脸上虽然堆着笑,可一双眼睛却象蛇一样着毒光,她知道遇到鼻子灵敏的恶狗了,这种东西最不好对付,弄不好就要咬人,绝不能示弱。于是她摆出一副既烦又冷的表情,毫不客气地说:“你有权问么?”
“嘿嘿,上司命令我在这儿检查,兄弟也是例行公事,请小姐见谅。”这家伙软硬不吃,将去路给挡住了。惠姐知道,今天有茬口要闯了,她悄悄看了腊梅一眼,抬手撩了撩头。腊梅大眼睛忽闪了一下,示意做好了准备。
“哟,你是特高课的呀,”惠姐不冷不热地耷拦着眼皮看了汉奸一眼,“那还不算外人了,你们藤野长官给我的,怎么,不管用吗?要不要去查一查?”
汉奸翻了翻眼皮,眼珠一转,“不是,当然管用,我的意思是,嘿嘿,小姐,您不是要出城吗?这好办,既然有这张通行证,那么再让我们班长签个字,就能让您出城,怎么样?劳驾您,跟我去签个字,很简单。”
这一手够厉害,惠姐心里象明镜一样,跟他去“签字”,那还出得来吗?但是不答应,却会立刻露马脚。她哼了一声,漫不经心地说:“好啊,那咱们走吧。”
“请,”汉奸一摆手。
惠姐满不在乎地抬腿上路,那汉奸紧跟在旁边,同时,又有一个汉奸走上来,跟在腊梅的身后,两个人象是押解犯人一样,跟着惠姐和腊梅,走在通向城里的街道上。
路上,不时走过一队队的黄皮黑狗,夹杂着一阵阵狼狗的狂吠,一片恐怖。惠姐问旁边的汉奸,“喂,今天到底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没事,例行检查。”汉奸轻描淡写地说。
肯定是出事了。惠姐猜不透其中的缘故。她知道不会从汉奸嘴里掏出实话,也不再问。拐过一个街角,这里位置偏僻,远近无人,惠姐将手中的洋伞收了起来。
“你……”旁边的汉奸怀疑起来,右手去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