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市郊。
上海一带,经济自古达,早就有“香港不如上海”的说法。这里城市群遍布,城区郊县连绵成片,公路四通八达,远郊近郊,都是繁华的平原地带。
许群、陈榆和腊梅,装扮成逃荒的难民百姓,背着破包袱,拿着打狗棒。腊梅盘起头,青布包头,打扮成一个半大小子,三个人风尘仆仆,到了郊外一个叫做“莲花池”的小村庄外。
“也不知道项先生怎么样了。”陈榆说。
“叭叭——勾,”前面的小村庄里,忽然传过来一阵枪声。声音是尖利刺耳的三八大盖声音。
“日本鬼子。”腊梅马上判断出来。
从前面的村庄里,升起一缕黑烟,向天空飘散,就象是谁家失了火。侧耳细听,随风隐隐传来哭闹叫嚷声。
“是鬼子在扫荡,”许群沉着地说:“咱们从旁边绕过去,避开他们。”
此时秋后,地里庄稼稀疏,三个人下了公路,岔向原野上的羊肠小道。没想到,走了没有二里远,刚绕过一片树林,迎面就看见一片黄乎乎的军装。
“和平军。”腊梅一伸手,把手枪掏出来。
这群伪军士兵,大约有百十号人,一连之众,队形散乱,漫地而来。正好跟许群等人走了个头碰头。
前面一个当官的,拎着一把手枪,冲这边喊道:“站住,过来。”
“快跑。”许群命令道。
旁边就是树林,三个人毫不犹豫,拔腿就跑进了树林里。
树林不大,长着些粗细不一的栎树柳树,但隐蔽身形是够用了,三个人都没有还枪,弯腰一阵猛跑,身后,响起一阵“叭叭叭”的乱枪声。
子弹射在树林里黄的枯叶上,击打得树叶片片飘落。
一口气跑出这片林子,三个人现后面的伪军,并没有追上来,而是打了一阵乱枪,朝另一个方向去了。许群说:“敌人是有计划的扫荡。”
这一阵猛跑,已经远离大路,辨别了方向,走出一片收割后的庄稼地,横穿过一片坡岗,转过弯来,正要走上大路,忽然许群一摆手,三个人都蹲下来。
前面的大路中央,站着一排日本兵,头上亮闪闪的钢盔,映着太阳,现一片精光,手里的三八大盖步枪,每一支都上着刺刀,一个佩戴王八盒子的军官,正拿着双筒望远镜,向远处了望。
“乖乖,邪了门了。”陈榆说道。
“鬼子要干啥子哦?”腊梅把手枪端在胸前。
“哇啦伊啦——”有鬼子现了他们,朝着这边怪叫。
许群命令:“后退。”
这片地形,只有一片缓坡,对于撤退逃跑,极为不利,三个人猫着腰,利用每个路沟、垄沟,迅飞跑,后面鬼子兵的“伊里哇啦”声,不住传来,三八大盖“叭——勾”的枪声,追着屁股响起来。
日本兵的枪,打得都很准,子弹“啾啾”地从身前身后,尖利地鸣叫着飞过。
腊梅身轻灵活,许群战斗技能丰富,陈榆功夫卓绝,三个人象三只草原上的猎豹,身如闪电,窜沟越垄,转眼便跑出几十丈远。
后面的日本兵,并没认真追赶,打了一阵枪,便无声无息了。正如许群说的一样,敌人是有计划的扫荡,并不针对许群这三个“逃荒难民”。
陈榆气哼哼地摇了摇头,“今天赶上黑道凶日了,出门就见鬼,遍地都是鬼子伪军,就跟灾年里的蝗虫似的……但愿别让咱们再碰见这些黄鬼了。”
“你就咒吧,呆会又招来黄鬼。”腊梅开玩笑道。
“日——哐。”远远地,一声炮弹爆炸声,在原野上传过来。
“咱们误打误撞,跑进敌人的包围圈里来了,是不是鬼子在和新四军打仗啊?”陈榆疑惑地瞅着四周的茫茫原野,和星罗棋布的村镇公路。
有些地方,升起阵阵黑烟。有些地方,响着零乱的枪声。
远处,前方,有一片黄乎乎的东西,象蝗虫一样在蠕动,腊梅用手指着叫起来,“陈榆,老许,还有敌人,你们看。”
“糟了,”许群皱着眉头,“那边还有。”
另一个方向上,也出现了敌人。黄乎乎的军装,一杆太阳旗,在迎风摇摆,旗子中心那个血红的圆圈,远远地放着毒光。
他们尴尬地现,自己正处于敌人合围的中心。
远处的敌人,排成散兵阵形,慢慢向前拉网式搜索,这一片平原地带,只有少量坡岗,空旷平坦,陷入包围,最难逃脱。陈榆瞪起了眼睛,“奶奶的,跟狗日的们干一场吧。”
许群看了看面前这两个年轻人,他俩虽然只有二十出头,却是毫无惧色,神色如常,仿佛四面围拢过来的鬼子伪军,只不过是一群没用的蝗虫。他满意地点了点头,战火硝烟里,这些饱经风霜的特工,无论男女,都胆大如斗,勇似虎豹,他们每个人都是作战精英。
“准备战斗。”
许群简短地出了命令。他四下观望一阵,用曲尺手枪的枪筒,指着西北方向,“你们看,那里兵力虽然较密,但没有日本鬼子,都是乱哄哄的和平军,只要闯过一道沙岗,就能冲出包围圈。咱们突然袭击,给他们一个虎入羊群。”
“好。”
三个勇敢的战士,拉开距离,悄悄向西北方向跃进,手里的曲尺、大肚驳壳枪,都大张开了机头。
果然象许群说的那样,前面的伪军士兵,排着散兵阵,一片乱糟糟,也不象个战斗队形,倒象是羊拉粪一样,一疙瘩一块,忽多忽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