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贵不愧为“胆大心狠”,他硬生生将一具死尸拖出来,摆放在厢房的屋地上。虽然心里咚咚直跳,但也生出一丝得意,哼,今天凭谁遇到这样的事,也得吓个半死,也只有我姓杨的,才有这个胆量。
紧接着,他接二连三,将好几具死尸都给拽出来,在厢房地下摆成一排。
杨贵口里呼呼喘气,比往常干了半天活还累,心跳得不行,坐在一块石头上歇了一会,定了定神,压了压惊,此时他身上的军装,已经脏污一片,染得有血迹,有灰土,脸上的汗水,和着灰尘冲下来,比这几具死尸,也差不多少。
抽了半支烟,他狠狠地将烟头扔在地上,站起身来,钻进墙洞里。
里面光线昏暗,但此时正处午后,阳光明媚,勉强可以看清墙壁里的景象,夹壁墙内,约有二尺宽,将将可以站一个人,杨贵进来瞪大了眼睛仔细查找,却是大失所望,墙壁间的空隙里,一无所有。
难道夹壁墙内,就只有这几具死尸?
他不甘心,仔细摸遍了墙两边的石头,又勘查地面,地面上一层陈年枯草,把枯草揭去,下面是夯土地面,平平整整。
杨贵升到四十度的心里,又一下子降到了零度。空空如也的秘密夹墙,找不着任何可疑物品,更别提什么“铁山图”的线索了。常家搞的这是什么鬼?
“邦,”一着急,脑袋碰着了墙壁上一块突出带尖的石头,被撞得生疼,头顶鼓起一个大包。
失望归失望,毫无办法。杨贵气哼哼地钻出夹壁墙,拍拍身上的尘土,揉揉头上的大包,突然间,他又睁大了眼睛,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眼前,竟然……怪事了。
他自己从墙洞里搬出来的尸体,一具具摆在厢房的屋地下,排成了一排,现在,竟然……多出了一具。
这可真是有鬼了。
杨贵瞪大了眼睛,迅回忆了一下,搬出来的,是几具呢?三具?四具?可现在,确确实实多了一个,横放在这几具并排尸体的头顶部位,绝对没错,这一具不是自己搬出来的,绝对不是,这是怎么回事?
杨贵的心脏,嗵嗵得差点跳出嗓子眼儿。他浑身禁不住又颤抖起来,抬头往厢房外看去。
这一看,不要紧,不禁登时魂飞魄散,厢房门口,靠着歪倒的门扇,还靠墙站了两具尸体。一左一右,正是“二鬼把门”之式。这两具尸体都呲呀咧嘴,满面狰狞,脸上身上的血,花花道道,凝成了黑色的血块,散着一股恶臭。
哇,这……杨贵头上的汗,刷的一下便涌出来。身子一阵筛糠,此时,整个厢房里,已经差不多全是尸体了。躺着的,站着的,把杨贵包围在中间,杨贵饶是胆子再大,也禁受不住了。他再也不敢呆下去,踉踉跄跄,往外便跑。
慌乱中,奔出厢房门口,却又不知道怎么事,脑袋撞上了门框上一个什么东西,只听“哗啦”一声,一盆液体,兜头浇下来,淋得杨贵满头满脸,他已经不敢再抬头观察碰着的是什么东西,只觉得粘稠一片,会不会是血?难道房顶上还趴着死尸吗?不,不,管他是什么,赶紧逃命吧。
脸上流下的液体,淌到了嘴里,有些腥,有些咸,杨贵只觉得脑子里一阵眩晕,他觉得自己三魂已经丢了两魂,再也不敢再去找什么“铁山图”,什么狗屁财宝,都见鬼去吧。
跌跌撞撞,杨贵跑出了院子。
跑下台阶的时候,脚下不稳,跌了个大跟头,摔得屁股生痛,却也顾不得了,爬起身来,往前再跑。跑过一条街道,前面路上,走过两个士兵,还有旁边农家老百姓,奇怪的瞅着这个浑身血污的军官,那俩士兵凑上来问道:“长官,您是……您是做什么的?”
“这人会不会是探子?”另一个士兵说。
“快……扶我回团部。”杨贵声嘶力竭地喊道。
他感觉到浑身无力,脑子蒙,肚子里一阵疼痛,走路不稳,摇摇晃晃,上前抓住一个士兵的肩膀,忽然一阵恶心涌上来,“哇——”中午鲍营长款待的酒肉,全都吐了出来。
迷迷糊糊,被两个士兵架到了团部,刚躺到床上,又觉得腹痛如绞,心里恶心,赶紧爬起来,跌跌撞撞奔向厕所,直搞得上吐下泻,这一阵折腾,把个身体强壮的杨贵,差点没要了命,浑身软得象是一根面条了。
鲍元和好几个军官,都跑过来看望他。
“哟,杨专员,您这是怎么了?遇到危险了吗?”
“唔……”杨贵躺在床上,象死鱼一样翻了背,动弹不得,心里一阵尴尬,怎么向鲍元他们解释呢?鲍元赶紧命令:“去镇上,不,去县里,找最好的医生,来给杨专员瞧病。骑快马,越快越好。”
杨贵忽然心里一动,常家大白天“闹鬼”,是不是他们在搞鬼骗我?奶奶的,我是不是被人给暗害了?
肚子仍在一阵阵痛,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被“鬼”吓着了,也会上吐下泻吗?杨贵心里乱糟糟一片。鲍元一脸严肃,对杨贵说:“别急,杨专员,你安心养病,县上的医生,我一定替你请来,保证请手艺最高的,你住在这里,就象到了家里一样。喂,老山东,你告诉厨房,晚上给杨专员熬点燕窝汤喝,滋养身子。”
杨贵的脑子里,却是忽悠悠打了个旋儿,安心养病?乖乖,我会不会在这里把自己给养出病来?今天下午的怪事,不管是真鬼还是假鬼,总之有一点是肯定的,再呆下去,绝对没有好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