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看去,另外几人却是游击队的焦队长,还有他手下的游击队员,丁义和他们也算老熟人了,赶紧上前打招呼。
“老焦,你们好。”
几个人看见丁义光溜溜的只穿个裤头,两手各提一支枪,模样分外滑稽。都哈哈大笑,阿四说:“你……不是到黄岗打仗去了吗?怎么这副模样?打输了也不至于让人扒精光吧。”
丁义嘿嘿一笑,到屋里洗了把脸,换了一身和尚的袈裟,坐到院里,点着一只香烟,跟老焦等人聊天,这才知道这只棺材是为了掩护战斗任务,特意打造的。
焦队长的游击队,制造了一种“榆树炮”,就是用粗榆木树干,里面掏空,当作简易炮筒子,里面装上火药、铁砂,便成了一只最原始的土炮,虽然威力不大,但威慑效果很好,打仗的时候偶尔放一两炮,声势很大,有特殊效果。
但这是敌占区,游击队行动的时候需要秘密潜行,榆木炮不能明着携带,便打造一只大棺材,用来盛放“大炮”。
“哈哈,有意思,这炮千古奇绝。”丁义仰头大笑。
月亮升到当顶了。深山古寺里,只有叮当的斧凿声划破夜空的寂静。阿四望了望天上的圆月,把斧头扔到地上,“鬼难拿,赶紧休息一会,天亮以后,咱们还得出,有紧急任务。”
“好,”丁义扔下烟头,伸了个懒腰。
原来,这次的“紧急任务”,是由刚救出来的许群身上引起的。许群被救出以后,立刻秘密转送到满家镇,从后门悄悄进入满府,跟方江等伤员安置在一起。
许群藏身在淘粪车里,安全顺利地出城,他心里的激动兴奋,简直难以言表。到了满家以后,爬出粪车,惊讶地现身处一个富贵优雅的大户人家,一栋栋古色古香的大院小院,一丛丛盛开的秋菊秋葵,一道道曲折幽静的鹅卵石甬路,都让他甚至以为是产生了“幻觉”。
这是真的吗?
咬了咬舌头,生疼,许群忍不住纵声大笑,他衣衫褴褛,满身伤痕,头上身上的血迹斑斑,散乱着头,脸上身上肮脏得看不出模样,却振臂狂笑,让旁边的众人都吓了一跳。
老许疯了吗?
“没事没事,”许群大笑了一阵,对过来搀扶他的陈榆摆了摆手,“我是高兴啊,你们不懂,在敌人那个血腥魔窟里,长久不见天日,时时被豺狼撕咬,恶鬼啃食,那是什么感受,哈哈,谢谢大家,我又活过来了,又回到阳光里来了。”
见到方江以后,许群没口子称赞腊梅、陈榆等一众男女特工,都是“神兵天将”,方江只是抽着烟,淡淡微笑。等许群渐渐从激动中稳定下来,他才弹着烟灰问起许群身负的任务。
“好,”许群也点燃一只香烟,定了定心神,说道:“老方,我到这里来,国防部秘密派给两个任务。其一,是去接洽敌特务头子丁默村,力争策动他反水……”
方江眉头稍稍皱了一下,但没有作声。
丁默村是敌人的特务头目,名义上还是李士群的上司,是汪精卫政府里的核心重要人物,位高权重,不可一世,而且他本身便是从国民党阵营里反叛出来,投降日伪的,现在去策动他反水,可能吗?
“其二,”许群继续说:“驻扎木城附近的伪和平军,有一个名叫‘鲍元’的营长,跟我以前是军校同学……”
“等等,老许,”方江插嘴问道:“鲍元?这人是不是驻扎在一个叫‘十八坎’的镇子里,目前代理团长?”
“对呀,老方,你们的情报真是搞得好,连这都清楚。”
“不是,最近,我们遇到了一桩事,鲍元手下一名副官,阴谋告密,逃到南京这里来,被我们给截杀了……”说到这里,方江想起彭壮,心里痛了一下,稍一停顿,继续说道:“据我们分析,现在十八坎的驻军,互相倾轨勾心斗角,情势危急,鲍元处境相当不妙……老许,你接着说。”
小屋里烟雾缭绕,窗外梧桐树叶子的阴影,被阳光投射进屋里,一阵阵树叶随风摇晃声,倒更使得屋里显出静谧安祥。
“是这样,”许群说到重要事项,习惯性地压低了声音,凑近方江,“咱们在前线,正在实施一个两路进攻计划,如果能够把鲍元拉进咱们的阵营,由他驻防的位置,突然兵,做一个策应,老方,你是战术专家,你想想,两军作战最怕打屁股,抄后路,如果能够成功,那,必将震动整个战线,给咱们的进攻造成摧枯拉朽之势……”
方江果断地说:“老许,我建议,你这两个任务,调换一下顺序,先执行第二个,马上出,去十八坎,找鲍元。”
方江看起来沉稳缓慢,然而正是基于深思熟虑,才总是不急于表意见,而一旦拿准了,则是当机立断,毫不拖泥带水。就这样,两人商议已毕,很快决定了“南下十八坎”的计划。丁义在执行完“黄岗战斗”的任务以后,和汤阿四一起,来到满家镇,见到了许群和方江。
许群身上的伤,主要是因为受刑、营养不良,造成多处皮外伤,於肿充血,到满家以后,经过陈槿医治,加强营养,好好休息了几天,已经大为好转,他说:“我一点事没有,可以骑马前往十八坎。”
但丁义和阿四都不同意,赶了一辆马车,让许群坐在马车里,三人离了满家镇,踏上南下征途。许群穿了一身绸缎裤褂,手里摇着把白纸扇,打扮成个纨绔公子哥,阿四和丁义都斜背着盒子枪,打扮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