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番剧烈运动下来,杜青颇有些气喘地坐在椅子上,眼睛却盯着双手指间翩若惊鸿的刀片。
胳膊微颤,却依旧沉稳,刀片从一个指头游到另一个指下,更见灵动。
他这玩刀片的手段,与知晓萧子安诸般隐私一样,俱是狱中所获。
简而言之,狱中十年,那时功能尚不完备的功德眼总共也就开了两次,都算不上时灵时不灵,简直不靠谱之极。一次窥到一个资深小偷各种隐秘,另一次,就是萧子安的隐私。
对资深小偷而言,除了最终落网的一次案子外,记忆最深的就是他苦心学艺的部分,被杜青一眼窥见,竟也成了他的深刻记忆。
那时候,青哥之名已经享誉青州大狱,自不缺刀片牙签,以及其他种种锻炼器材。出狱时,十指灵活度已不再资深小偷之下。
现在虽是从头来过,但已有一遍经验的情况下,进度颇为喜人。
他不以此求生,但目前状况下,这却是他唯一且有效的防身手段,不得不练。
良久,杜青收起刀片,无视指间渗血的刀痕,收拾干净,准备出门去网吧将时间锁延迟二十四小时。
手机响起,按下接通键,苏中和厚重的声音响起:
“杜青,来纪委一趟。”
“嗯,一会儿到。”
合上手机,杜青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他跟苏中和果然堪称天作之合,一个需要政绩,顺便剔除体制内的贪腐分子,一个需要功德值,从而壮大自己。
玩着刀片,杜青刚要走出租住的小区,眼神忽地一缩。
小区门口,一群年轻人正在玩闹。
长发平头光头,或者黄毛绿毛红毛,加上身上各种叮当作响的链子,稀奇古怪的装扮,怎么看都是典型的青皮。
青皮,算是青州特产,特指那些大案木有小错误不断经常进出局子的一个群体,也就是通常的地痞流氓。
杜青刚出现,立时吸引诸多人目光,就有人怪笑,有人竖起中指,有人指头在喉间划过,有人挥舞钢管球棒……
微微摇头,杜青摸出手机,拨给苏中和:
“苏书记,我一时半会到不了。”
“哦。”
一声之后,苏中和就没了下文。意思十分明显,就算杜青有麻烦了,也别指望他。
当然,杜青本来也没指望他,通报一声罢了。
这年头,人要靠自己。
眯眼看了嗷嗷狂叫的诸人一眼,杜青直接拨打110,然后调头就走。
看到杜青退避,诸人一怔,随即一阵呼号,冲开小区保安形同虚设的拦截,向杜青呼啸而至。
杜青脚步一顿,余光扫见来袭诸人,躯体微颤,双手垂在腿间,指缝一缕锋芒,若隐若现。
当先一个黄毛冲锋而至,挥起球棒,往杜青脑袋上砸来。
杜青眼神一缩,骤然转身,合身冲入黄毛怀中,一手微扬,指间锋芒自黄毛握棒右手虎口划过——
“啊……”
黄毛一声惨叫,大棒颓然坠地。
一脚踹正黄毛膝盖,力的反作用下,黄毛直接抱着膝盖惨嚎倒地,杜青脚下不停,直往小区外冲去。
脚下忽左忽右,似迷踪步,总是恰到好处地避开诸人。
肘膝并用,上一刻还顶在别人胯下,直接疼趴下;下一刻已经砸在青皮太阳穴,直接砸晕。
双手忽上忽下,如风摆垂柳,轻舞飞扬,总是恰如其分地掠过诸人虎口,无论他们手中是球棒,钢管,又或砍刀……
“啊啊啊啊……”
一声声惨叫中,不过分分钟,杜青已经冲开诸人拦截,留下一地哀嚎青皮,以及诸多目瞪口呆的看客众。
杜青何等样人,纵然重回十年前,身体素质远不如十年后,但狱中成百上千次争斗十数次死里逃生的意识还在。有此意识,加上刀片在手,这些生涩青皮就不可能留住他,连伤他都费劲。
再无一人敢挡在身前,杜青驻足,回头扫过一眼,目无表情,举步离开。
“站住!”
110适时而至,两个警察截住杜青。
“什么事?”
“什么事?我还想问你呢,那么多人躺在地上怎么回事?”
杜青哑然一笑:
“是我打的110,他们无缘无故找我麻烦,球棒钢管砍刀一起上,等来等去等不到你们,我只能正当防卫。”
“嘿,是不是正当防卫你说了不算,跟我们走吧。那些家伙死不了,都带走。”
杜青心中有几分了然,眼神就变得古怪,盯着为首警察道:
“你确定?”
“少废话,走吧。”
杜青脸上浮现一缕莫测笑容。
有些事,躲是躲不开的;有些人,非要找死,又有什么办法?
杜青回头,仰首扫视小区诸多高层一眼,安然走上警车。
一栋高层窗户口,一人拿着dv机,居高临下看着芸芸众生……
青州市局讯审讯室,杜青铐在暖气片上三小时,临近中午,无人问一声。直不起身,蹲不下来,只能半高不低斜侧着,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这叫下马威,一般青皮进去都要挨这一遭,然后什么就都老实交代了。当然,有熟人的不在其中,自然不包括杜青。
看了一眼墙上电子钟,杜青微微一笑,也就不觉得高低难就的痛苦了。
时间锁进入最后一小时,不知今晚的青州,会否有些不一样呢……
另一间房,两个警察看着眼前的监控视频,乍见杜青居然笑了起来,都是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