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林嘉颖遭自己老娘的暗算在家里举办了个大party,把熟识的人都请过来闹腾了一天,却在第二天老娘明里暗里的敲打之中突然发现她真正的心机和意图,原来她家老母居然把这看成是一场大型相亲!
呵呵,真是佩服这个大字不识一个的家庭主妇的生活智慧。难怪所有男性朋友都觉得,看到她母亲和蔼可亲殷切十足的笑容都感觉十分怪异,身后都冷飕飕的。果然男人的第六感也没差到哪里去!
母女二人就她的婚事的商讨再一次以失败的方式告终,之后刘氏单方面以母亲的身份帮林嘉颖相了不少人,还真别说,以林嘉颖目前的身价,虽然年龄大些,但还是有不少人伸出橄榄枝的。然而刘氏却越看越觉得不像样,一个个都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哪能配得上自家闺女……
不得不说在林嘉颖自恋的心态的日益熏陶之下,她已经把自己的女儿滤镜成天上的仙女了……这可真是可喜可贺。
至此以后,刘氏对林嘉颖的婚事基本上已经采取了放弃治疗的态度,不再每天开口闭口就是嫁人嫁人嫁人的了。然而这却让林嘉颖更加毛骨悚然,老娘能不能不要老是用这种恨铁不成钢的幽怨的眼神看着我啊啊啊好可怕!
“唉……过了今天,这都二十四岁了……哪有姑娘二十四岁还不嫁人的啊……”语气极为忧愁。
林嘉颖第三十三次顶不住自己母亲的眼神和言语攻击,急匆匆扯了个借口水遁了。
一出门便看见正站在雪景中赏梅的男人。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萧萧簌簌,爽朗清举,高而徐引,若松下之风,大概就是这样了。中国的沉稳雅润,端方中正之中又带着西方的干练精锐,自信昂扬,能将寻常人穿得又丑又没气质的黑色大袄穿得这般自然和谐而又精致的,大概除了她这便宜竹马也再没其他人了。
“怎么,又被林姨拿婚事说事了?”
刘成芳摘下一朵腊梅,放在手中细细揉搓把玩。刚刚拎着东西到林老头那儿去拜了个年,师生二人说了好一番话儿才出来,却不想听到了林嘉颖林氏二人的对话,便立在腊梅下等她出来。
“真真是人比花娇!”
林嘉颖绕着他啧啧称赞,饶是刘成芳自诩脸皮不薄也被她这种无耻给搞得十分无奈,当下捂着嘴尴尬地低低咳了两声。
“说正事,老大不小了也没个正形!”
“哟说得好像你很年轻?若我没记错,你还比我大上两三岁吧?怎么也还是光棍一条?”论互相伤害的能力,她自然是不怕谁的。
“男人能和女人一样么?”刘成芳瞪了她一眼,“男人自然该以建功立业为先。”
“想不到,”林嘉颖踩着地上的积雪,慢悠悠道:“喝过洋墨水的人还会有这种想法。”
“我这是在就事论事,并无歧视女性的意思,只是整个社会环境确实还容不下女性。嘉颖,我一直都知道你是个有自己想法的姑娘,然而你不应该被一些声音裹挟。女性确实是在不断行进,这股潮流无法阻挡,然而我不希望你成为第一批走这条路的人,这太苦太累。你该寻找自己的幸福。”刘成芳长叹一声,看着林嘉颖认真说道。
开创大道的人,总是别人肩负着难以想象的重任,无数的阻挠,不同的声音,都会在你披荆斩棘的路上不断出现。渐渐地你也会质疑自己的选择,质疑自己的判断。已经在各大报刊上发表了数篇将对中国文学产生深远影响的文章的刘成芳深刻地感受到了这种无奈,彷徨和孤独。这个社会积压了太多东西,每走一步都是一种艰难,他选择了这条路,无论多困难都将走下去,然而却不希望他挚爱的人面临着和他一样的痛苦。
“成芳,你说,你走这条路又是为了什么呢?”林嘉颖揉搓着雪团,将凝成一块的冰团向远处抛去。
“质疑你的人不在少数,每出一篇文章就会出现一大堆来自旧派的攻击。到现在你居然还能在帝都大学混得好好的,我还真是感到很稀奇,居然没被打闷棍。”
“哪里能好好的?也是托校长的保护罢了,校园也并非如天堂般和谐。”刘成芳摇头苦笑。
“那么,你说,你又是为了什么呢?为了一个新的、强大的中国,为了解放人性……你是一个很伟大的人,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儒家名士的担当……你担得起老头的评价。”
她轻轻叹息了一声,看向他的眼中带着温和轻盈的笑意,刘成芳不禁为她眼中的盈盈笑意弄得一愣。
“可是我,成芳,你太高估我了!我并没有为天下万千女性摇旗呐喊的打算,我并不是一个伟大的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心中的一种驱使,没有去完成它,我将无法安怀。不知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从休斯特先生那里诓来了一部相机,在老头的万般阻挠威胁恐吓之下我还是用它拍摄下了四季的风景。我所做的一切,都是遵从内心的驱使,至于它会产生何种影响,或许不会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
她知道,电影是把针砭时弊的锋利的匕首,但她并非为造就这把匕首而生,她造的是电影,至于它是否会变成匕首,这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你一直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我娘也在逼着我结婚,要不我俩凑合算了?青梅竹马的也不算盲婚哑嫁……我觉得自己还凑合……”说到最后已变得有些语无伦次。
林嘉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