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着医院坐落着一大片民房,这里的住宿条件极差,热水还要去楼下自己提,郝欢喜心宽,就用冷水敷衍地洗了一把脸,用毛巾擦擦就出来了。
贺瑾安提了两壶开水上来,瞥见她已经神清气爽地从洗手间出来,眉毛微挑,这小丫头真是在哪里都不娇生惯养。
“对了,贺瑾安,我爸的住院费是你交的吧,一共多少啊。”郝欢喜站在镜子前,重新梳了个马尾,突然想到这事,就道。
那边贺瑾安不知声音极低地说了一句什么,郝欢喜没听清。她正要问个究竟,贺瑾安挺拔的身影已从逼仄漏风的洗手间走出来,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来了一句,“有钱还了?”
郝欢喜刚要说自己存折上还有好几千呢,可突然想到,那好几千已是属于贺瑾安的。她除了手上的那一沓认购证,已经是个穷光蛋了。顿时脸色有些讪讪,撇撇嘴,道:“那总该告诉我个数吧?”
贺瑾安没接她的话,他倒了一杯热水放到她面前的小桌上,想了想,抓起钥匙出了门,“我下去打个电话。”
朝着男人离去的背影,郝欢喜有些发愣,贺瑾安这些天忙里忙外的,她内心感激的同时,又很是过意不去。
但无法否定的是,如果没有贺瑾安一路护送,她绝不会这么顺利地达到g市,陪着父亲挺过这一关。
郝欢喜无法表述自己接到母亲电话时那一刻有多么害怕。上辈子郝红旗就是因车祸意外去世。那次是大巴车翻下山崖,这次是货车翻下山崖,何其相似的命运!郝欢喜几乎要怀疑,是不是死神故意捉弄,即使她想办法避免了父亲前一次的劫难,该来的还是会来。
万幸,那不过是她没有根据的臆想,这次意外亦是虚惊一场。
此时此刻,郝欢喜内心一直紧绷的那根弦才算放了下来。她捧着冒着热气的杯子,出神地望着飘着鹅毛大雪的窗外。
隔着朦胧的白色雪帘,她看到对面街道上,那抹熟悉的黑色身影站在便利店前,正在认真地隔着话筒和谁说着什么。郝欢喜突然想到,今日已是腊月二十七了,再过三天就是除夕了,贺瑾安他原本是不是打算从海城直接回家的呢。
门外很快传来熟悉的脚步声,郝欢喜放下手中的水杯,笑盈盈迎了过去,“贺大哥,不如你就在这休息吧,医院有我和妈照顾着就够了。”
贺瑾安淡淡地看了一眼郝欢喜,知她是好意,却不喜欢她这样见外。
不过他确实还有点事要办,就点了点头,“嗯,你去吧。”
他突然这样好说话,郝欢喜反倒一愣,傻傻地走到了门口,又回头看了这男人一眼,最终还是抬起脚离开了。
回到病房,郝红旗正在和田秀雅低声说着话,“……幸亏司机只是昏迷,没伤到哪里,否则我还真不知要怎么对他家属交待。”
说也奇怪,明明同坐在货车前方,驾驶座上的司机只是轻度擦伤,而副驾驶座的郝红旗就伤势惨烈,生生地在鬼门关徘徊了十几个小时才捡回一条命。
“还说呢,出发前我千叮咛万嘱咐,路上走慢点没关系,一切以安全为先,你就是没听进去……现在好了,你自己受罪不说,几吨的水果说没就没了,今年赚的全都赔进去都不够贴补的……”田秀雅说着说着就眼睛红了。
她倒也不是真的责备,她只是想着当初要是丈夫能听她的,不走这一趟就好了。可惜世上没有如果。
郝欢喜听到这里,忙重重咳了一声,推开虚掩的门,走了进去。
“妈,钱都是身外之物,重要的是爸现在不是醒过来了嘛。只要他把身体重新养好,咱们全家一起努力,还愁那点本钱赚不回来吗,是不是?”她撒娇地从背后抱住田秀雅,那张秀气的小脸笑得很阳光,安慰道。
看到大丫头进来,田秀雅忙抹掉眼角的泪水,不再说什么了。只是她心里还是发愁的很,那么大一笔数目,哪里是那么容易赚回来的。
“对了,小贺呢?”看到只有大丫头一人来了,田秀雅问。
“我让他在旅店歇着。”郝欢喜道。
田秀雅顿了顿,突然想起了什么,就问:“咱的住院费护理费什么的,还是小贺交的吧。欢喜,你待会去银行一趟,多取点钱出来……”
说着她起身到自己的行李包一顿翻找,郝欢喜忙摆摆手,“妈,你就不用操心了,钱我自己有,肯定会如数给他的。”
田秀雅错愕地看了大丫头一眼,又和病床上的郝红旗对望一下,两人倒是知道大丫头先前摆摊有一些收入,至于到底收益多少就不清楚了。
此时听大丫头这么说,田秀雅心里十分感动这孩子如此懂事,面上却坚决道:“就算你手头有点小钱,也用不着你来交啊,你放心,你爸的住院费我们还是负担得起的。”
郝欢喜也没有在父母面前过多的坚持,不甚在意道:“等爸出院了再说啦。”
反正她已经欠了贺瑾安那么一大笔住宿费和伙食费,再多加上这一笔也没差。
只希望到时候认购证如她所愿,能卖个好价钱,这样她就可以连本带利把海城之行的所有花销都赚回来了。
两天后,终于大家的共同努力下,主治医生同意郝红旗转移到菁南中心医院。
只是虽然拿到了转院手续,但从g市到菁南路途几百里,山路颠簸,郝红旗的身体状况自是需要处处注意。
最后还是贺瑾安想办法,找来了一辆可以让郝红旗平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