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之后,京城传来圣旨,鉴于台湾局势与众将臣联名上书求情,朝廷特赦郑氏父子,下不为例!另命郑家军即刻返回台湾,重整防务,镇守宝岛,以报皇恩。
这一回颁旨的并非太监,而是朝廷任命的一位钦差大臣徐亮。因为史可法上书崇祯言明了台湾的情况,希望朝廷派钦差大臣跟随郑家军前往台湾与荷兰人谈判,重振朝廷天威。
不管怎么说,郑氏父子在朱青等人的死保之下,总算逃过了一劫,对于他们来说,南京已经是不宜久留之地,保不准朝廷什么时候反悔,那可就麻烦了。就算朝廷不再追究,南京也再难有他们的容身之地,那些因为他们接受招安而遭遇灭顶之灾的叛军无时无刻不在寻找报仇的机会。对于郑家军来说,早走早脱身,何况有皇命在身,耽误不得。
如此这般,竟连一顿送别宴都来不及吃了,都担心夜长梦多。夜幕时分,郑家军从南京渡口返回他们的战舰上,带上朝廷钦差大臣徐亮,在朱青和史可法等人的护送下,连夜离开南京,出了沙陀湾,沿江而下,入海归岛。
送走了郑家军,朱青望着江面久久没有离去。
史可法等人不解问道,“郑氏父子已经逃过此劫,将军为何还这般闷闷不乐?”
朱青望江兴叹,“我担心晚了,来不及了……”
“将军说的是那荷兰人的事?”赛时迁问道。
朱青点点头。史可法等人一听,却仍是不以为然,不禁摇摇微微发笑。黑煞冷冷问道,“将军多虑了吧?即便那荷兰人闹事,只需郑家军的舰队抵岛,定叫他们俯首称臣!”黑煞从小在杀风身边长大,早就目空一切。
朱青知道,他是很难跟身边的人解释清楚荷兰占领台湾一事的,便只好点点头苦笑,“但愿如此吧。”
“哎,对了,将军,开封传来喜讯,说良山和玉凤姑娘近日新婚,让咱们赶紧回去。你不知道,他俩的婚事本该定下来了,后来得知你蒙冤入狱,一拖再拖,现在你总算平安无事了,是不是该回去给他们张罗张罗了?”赛时迁突然扯过一封书信,递给朱青,朱青听闻,结果一看,脸上大悦,“好!好啊!连日来各种大小事情突发,是该有件喜事来冲冲喜了。哎,说起来,还真是我耽误了他们的婚事啊。时迁兄弟,你即刻去准备,我们今早返回开封。”
“得令!”
众人见状,无不松了一口气,抱笑相迎。
“青龙啊,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太过杞人忧天,这次趁着良山兄弟的婚事好好放松放松,说不定很快又有硬仗等着咱们呢,哈哈哈……”史可法拍了拍朱青的肩膀打趣道。
朱青没有作答,只是一直苦笑地连连点头,因为在他心里非常明白,史可法的话,尤其是后半句肯定是要一语成谶的。
夜半时分,众人散去,朱青仍不舍地站在渡口眺望远方,这时黑煞走了过来,沉沉问了一句,“台湾的局势当真已经如此严重了吗?”
朱青回头一看,点了点头,“恐怕还要更严重。”
黑煞盯着朱青的眼睛,他知道朱青没有骗他,片刻沉默之后,黑煞点点头,“可是,你也不该在史可法面前一直揪着不放。江南一变再变,先是扬州,现在又是南京,每一场都是震惊朝野的苦战,也就是史可法,换做别人,恐怕早就扛不住了,现在好不容易这一切都结束了,他多需要静一静啊。”
朱青听了黑煞的话,脸上顿现愧色,他一直觉得是自己扛住大明的颓势,殊不知还有像史可法这样的人在挺着!
“是我大意了,我不该再让史将军闹心的。”朱青自责道。
黑煞走到他身旁,临江远眺,“你也不必自责,生逢乱世,这是每一位大明将士的宿命。”
听了黑煞的话,朱青顿时觉得江风更冷,他虽然知道黑煞在大是大非面前还是拎得清,但是能一语道破这末世棋局却多少让他感到有些惊讶。不过一瞥黑煞的神态,朱青又不得不相信,黑煞本就是帝王将相,所谓龙玄太子,绝非泛泛之辈。
“对了,你跟我们回开封吗?”朱青轻笑一声,转而问道。
“当然,要不我一个人在这里都无聊啊,现在又不能随便杀人了。”黑煞打趣道。
“我看不是因为这个吧?”朱青若有所指地笑道。
“不然呢?”
“时迁兄弟已经跟我说了,开封不只来了一封书信,阿九姑娘也来信了,对不对?”朱青偷偷一笑道。
黑煞一听,竟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很难想象,在一名冷血杀手的脸上看到羞涩是多么的难得。
“你既然已经知道,又何必多问?”
“我并非故意为难你。只是,你若回开封,回京复命之事怎么办?要是朝中有人惹是生非,皇上怪罪下来,对你和夫人都是不利的。”朱青关心道。
黑煞在江边来回踱了几步,不无担心点头应道,“你所说的情况,我不是没有想过,可是,阿九为了我愿意忍受那么大的委屈,如果我连见她一面都不敢,大丈夫还有何脸面立于世?”
朱青听后,又不得部队黑煞刮目相看,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欣慰道,“好!师兄真乃大丈夫也!既然师兄心意已决,我倒有个办法。”
“有何办法?快说!”黑煞迫不及待道。
“盛天岳立功心切,此次又在南京战役中立下不小功劳,如师兄愿意舍弃名利,将这次南京解围之功劳让给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