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东莱并无被褥枕头之类,只有简单的几样衣裳日用品,把包袱随便一丢便是。这身份文碟及一点救命的银两却是贴身藏着。当然,佟掌柜给伪造的那张假的身份文碟却是早被陈管家收罗了去。虽然暂时还未给签下卖身契,估摸着还得有个考核期。
那头的桃香被安顿在下等丫鬟的住处,与她不在一起,这倒也好,省得日日有个眼线在身边。
福东莱一人闷在屋内也是无所事事,此时午饭时间刚过,正好想出去溜跶溜跶,却被两位盛装的丫鬟拦了个正着。
福东莱眼角余光扫过对方所着上好料的衣衫,低垂着眉眼沉了声问道:“不知两位姐姐有何事?”
那两位丫鬟互望一眼,其中一位稍长些的道:“随我们走,小姐有请!”
福东莱心下一咯噔,立即装傻,“不知小姐请小的有何事?”妈呀,那位刁蛮任性的小姐要来修理她了!这位甚么庶出的小姐与朗府的当家朗夫人不对头,又干她何事了?她真真是歹命,为何就非得要站进某个阵营里头。
“还废甚么话!”较小些的丫鬟厉声喝道:“走罢!”
“月香,不可如此无礼!”
“是,书香姐姐。”
福东莱冷眼看这两位名为书香月香的大小丫鬟一唱一和,只是在后头默默地跟随上去。
一路行至丹朱阁,在这朗府内院转了一上午的,福东莱再路痴也大抵记下了路线。好歹从住处至当差的地儿不至于找不着,误了正事。
在丹朱阁偏厅候下,方才领她前来的书香立即前去通报。
福东莱刻意忽略月香那小丫头一脸防贼的表情,自顾自地打量着周围的景致。这丹香阁虽不如那朗夫人所住的主屋大院大气,却也胜在精致秀雅。按理,由屋推及主人,那位朗小姐不该是位如此刁蛮跋扈的主啊。
不一会,听得偏厅侧门珠玉门帘一阵叮咚脆声作响,又听得个女孩儿软糯的低笑,“那位师傅请来了么?”
“哎,是是是,小姐你莫急,跑不得。”这个声音却是忒地熟悉,分明就是福东莱在院外候着时听得的砸碗并高声叫骂之人。
福东莱略略蹙了眉头,还以为这刁蛮跋扈之人是这朗家小姐,却不知竟然只是底下一个丫头。
眨眼间,已有个十三、四的女孩儿立在她跟前,细眉细眼,身子亦是极为纤细,却是一脸笑吟吟的模样。
福东莱不由自主地回之一笑,有着这般明朗笑容的女孩,不该是位刁蛮跋扈之人。
“小姐……”追上来个二十出头的大丫鬟,“弥香便说,书香已将厨子请来了罢。瞧你,跑得都出汗了。”
那位朗家小姐不耐烦地朝弥香做了个鬼脸,回头对着福东莱正色道:“我是来向你道歉的。”
福东莱一愕,忙躬身道:“小的受不起。”
“小姐,你便是不爱摆架子,对着个小厮,何需如此。”那弥香不以为然地道:“你不便是让奴婢砸了他做的菜么,用得着这般郑重其事地道歉?若不是如此,上边那位可会留下他?说实话,你还不是为了他好……”
“好了,弥香姐姐。”那朗小姐好脾气地道:“就算我们是不得已而为之,此举对身为厨子的人来说,不亚于是当面打了巴掌。我道歉,也是应该的。”
福东莱见这位朗小姐如此,心中已对她的印象大有改观,忙道:“朗小姐不必如此,这做菜,本就是小的份内之事。”
“听弥香姐姐说你姓福,可真是个好姓。”朗小姐上下打量着他,“福大哥将来定会是个有福之人。”
“借小姐吉言。”福东莱忙道:“小姐称小的一声阿福便好。”
“那……”朗小姐眼珠子咕噜转,面上虽是有些苍白的病态,却不失灵动之色,“阿福哥哥,饭菜砸了,我还饿着肚子哩……”
饶福东莱同为女子,一瞬间不禁也生出怜香惜玉的豪情,忙问道:“小姐想吃甚么,小的这就去做。”话说,她其实也饿着肚子哩。就不知这朗府下人的饭点几何,为啥米人叫她去吃啊!
“我最想念我娘做的炸春卷、麻糬、鼠鞠粿,还有酿豆腐。”朗小姐忆及过往,不禁眼神色有些黯然,又抱怨道:“方才阿福哥哥做的酿豆腐,便有我娘做的味道。可惜我才尝两口,就被弥香姐姐摔了去。”
那朗小姐舔着粉唇的馋样,又不时地偷偷瞅着弥香的几分娇嗔与委屈,竟是十分的可爱。
福东莱稍稍沉吟片刻,道:“这鼠鞠粿一时也采不着鼠鞠,麻糬亦是要费些功夫。小姐若是饿了,不如小的先做上炸春卷与酿豆腐,再配上一道客家风味面线如何?”
“面线?”朗小姐闻言,竟是十分欢喜,不住地催促道:“那便麻烦阿福哥哥了。”
福东莱笑了笑,被书香领向丹朱阁的小厨房。
书香对福东莱倒还算客气,“若还有甚么需要,尽管开口。”
福东莱也不客气,找那几道菜的材料说了,又要了个有气力的厨娘来揉面。她自个肚子还饿着哩,可是没几两力把这面线及做春卷的面皮子揉出筋道来。
众人拾菜火焰高,书香将揉面及烧火的厨娘一并唤来,供她使唤。这么着未用了三刻钟,三道并不简单的菜式便由书香送了进去。
福东莱抹了把热汗,找了张竹子坐下,暗自忍住饥饿。心下忍不住揣度开来,看样子这位朗小姐虽然与朗夫人并不对头,但论吃穿用度,又不似受虐待的模样。还有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