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这两日里,福东莱果真如她所言,呆在槿客园这两进小院内,一步未涉足院外。
朗英为免再有人强闯槿客园,门外加派了两名院护轮流看守。一时间,这槿客园内,固若金汤,便是连只苍蝇蚊子也别想在这两尊门神眼皮子底下飞进去。除去樱草可自由出入,再就是允诺送饭及送浴水的下人进出。
明着说,便是福东莱被人监视起来了。
其实大可不必如此,便是不消人监视,她也不会迈出这槿客园一步!福东莱忍不住暗叹,这位朗公子何至于对自个这般谨慎?
不过,略一深想,又嗅出几丝不同寻常的味道。她区区一个弱质女流,自是不消这些个院护时刻看守,那么……他们是做给别人看的?
这般一样,福东莱心底深处忍不住漾起些微波澜。这位朗公子……虽是将她弃在这别院内不闻不问,其实,无形中又何尝不是另一种形式的暗中保护?
那朗公子若是将她留在身边,连日来处在一个屋檐底下,到时候她完不成任务,反倒不好向佟大老板交差了。
这佟大老板……佟金玉,果然与佟进宝的名字是同一个爹妈取出来的!这女人这般阴毒狠辣,福东莱自认不是她对手。她只是想安安静静踏踏实实地活着,不料却卷入这等旋涡中,一个不小心,小命休矣!
佟进宝啊佟进宝……你怎的会有这样一个蛇蝎般的亲姐姐!
樱草小心翼翼地察看着福东莱的面色,暗叹了口气,劝道:“公子,老呆在这屋里也不好。不若,去院子里走走罢?”
福东莱抬眼看她,一脸的似笑非笑。
樱草顿时讪然,“少爷……这几日定是忙得不可脱身罢。公子放心,安心静候,少爷定会还公子一个清白。”
“我倒不需朗少爷于百忙之中拨冗来见我。”福东莱淡淡地道:“樱草姐姐若是有法子,劳烦告知朗少爷一声,何时可送我回客来。”
樱草一怔,见他神情淡漠,不由得有些黯然之色。尔后,便安静地退下。
被囚在槿客园这方寸之地内,就算不愁吃喝,多呆个几日,亦是一种莫大的煎熬。做猪,有吃了便可睡的幸福,也有囚在猪栏里不得自由的痛苦。这米虫,与猪大抵是一类物事。
所以,福东莱发誓,这辈子,绝对不做米虫!自由,果真比一切都重要。
次日一早,樱草服侍福东莱用完早饭后,忽然道:“呆会儿公子请自便,奴婢这就去给公子收拾行李。”
福东莱闻言,缓缓抬头看她,面色不喜不悲,只是淡淡地哦了声。
顿了顿,方才道:“我两手空空前来,自是没有甚么行李可收拾。你将我来时穿的那套衣裳找来,我呆会儿换上便成。”
樱草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末了,只是道:“奴婢省得了。”
良久,福东莱见对方并未离去,便抬头看了她一眼。
樱草叹了口气,道:“奴婢陪公子聊些有趣的事,也好给公子解解闷。”
福东莱挑挑眉,立即便悟出这樱草要说的怕是不可能是给自己解解闷这般简单,因而便回道:“樱草姐姐请说。”
樱草垂手而立,忽尔问道:“公子可知青楼里那一套?”
福东莱心下登时一颤,还以为这朗公子对她透露了自个的底细,当即抿紧了唇瞪眼瞧她,却没有应答。
樱草见他不语,又道:“那么公子可有听闻过美人逍遥散?”
福东莱略微蹙了眉,不知这樱草提及这美人逍遥散有何意。美人逍遥散,顾名思义,可不就是青楼里这个那个……那个这个…….的道具嘛!
“这美人逍遥散,是为青楼老鸨控制些不听话的雏儿的粗浅伎俩。初服这美人逍遥散,胸前慢慢会形成朵浅色梅花状印记,淡淡粉红,分外妖娆。只消每月服下解药,便无事。”樱草果真若说趣事般,将其中缘由娓娓道来,“然,后来有人却是有通天本事,将这配方稍作了些改动,给一些在外头舔着刀口卖命的傀儡服下,便不消担心这些人有二心!”
青楼……美人逍遥散……控制……佟金玉!
福东莱当即大骇,连忙回想那佟大老板可有给自个下药,若非这樱草在场,几乎想当场扒开衣衫瞧瞧胸前可有这么朵浅色梅花状印记。
等等……这樱草该不会是来套她的话罢?她可不能这般不经吓,被几句话就乱了阵脚。再说了,那佟大老板根本就没有给她下药的机会,况且,这几日她沐浴时,也都未发觉身上多了甚么印记。
印记……
福东莱拧紧了眉头,她记得苏蓉儿曾抓起自个的手瞧过,道是她手上并无那个印记。为何这樱草说的印记在胸前,而苏蓉儿却瞧她的手臂求证?
樱草一直仔细地察看着福东莱的面色,顿了顿,又道:“听闻,改动过的美人逍遥散,又名极乐丹。药效却是阴狠毒辣无数倍,一月内若未按时服下解药,那朵浅色梅花状印记,会慢慢鲜红,艳若血;两月内未服下解药,遂尔转青紫,最后乌黑。三月内还未有药可解,黑印蔓延,最终全身溃烂而亡。”
福东莱饶是再镇定,也不由骇得面色煞白。
“公子,你说她们为何这般傻?”樱草忽尔换了种带着丝天真的语气,“既是早知没有好下场,那些人为何还要甘愿受制于人?”
福东莱紧了紧心神,淡淡地道:“你既是说受制于人,又何来甘愿之说?”
樱草撇嘴,“横竖不过是个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