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搬来搬去,手头的东西是越来越少,只有一个小小的包袱。一把木梳,两块软巾,三双粗布鞋子,四颗澡豆子,就没啥可带走的。
那些瓶瓶罐罐再带着就不合适了,再说也都快见底,所剩无多。就半瓶花蜜露,看着瓶子不大,带着方便,福东莱便搁包袱里了。毕竟抹惯了那些瓶瓶罐罐里头的东西,再由着这张老脸出去裸奔,早晚把一张天生丽质的脸给弄成黄脸婆。她又是一在厨房混的,成为黄脸婆的机率,较一般人又多了几成。便是冒着被人骂娘娘腔的风险,也得对得起人家福衍衍给的这张脸。
好几套上等丝绸料子的中衣,福东莱犹豫老半天真是舍不得,便挑出了两套料子上未有任何绣花,款式较中性不大分得出男女的卷起包上。现在银子也花光了,除了这点东西,她真是一无所有,是个不折不扣的穷人。
赶明儿还得去裁缝那拿一套赶出来的衣裳,否则连换洗的衣物也没有。
“阿福……”赵大有立在门边许久,一直默默地看着她收拾衣物,眼里的哀愁浓得化不开。
福东莱将包裹齐整地放在梳妆台上,回头朝他暖暖一笑,“大有哥。”
“真的要走?”赵大有烦躁地抓了把头。
今天一大早醒来发现自己与英子睡一被窝里头,已经够令他震惊,以及心烦意乱。思量一上午,他做出决定,他必须得对英子负责。虽然阿福只愿做自己的妹子,但他心底最深处仍是存了某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如今,便连这丝幻想也破灭。也好,这是最好的结局。
阿福注定不会属于他,他也期盼着有更好的男人能出现,代替自己照顾她,可以名正言顺地疼惜她。只是……听闻阿福要搬出去的消息,他还是有些难过。注定只能做兄妹,他也希望能亲眼看着她,一直好好的。希望能在她需要的时候,随时能施以援手。虽然他的能力有限,只能干些粗活,但便是只给她挑着担端个锅,他心也安。
福东莱垂着头走近他,抬起头来又朝他笑了下,“大有哥,那地方包吃包住,我搬过去住也方便些。”
“如果……”赵大有又抓了把头发,“你是担心英子的话……我说过,这个家,你想住多久,便住多久。”
“不是不是……”福东莱急急摇头,“酒楼里常要忙到好晚,少不得有住宿的客人要宵夜,我还是住在酒楼里方便。再说,也多点时间与酒楼里的人相处,早点互相熟识。”
赵大有神情有些黯然,沉吟片刻后正色道:“阿福,在那若是被人欺负,受了委屈,可得同我说,哥会替你撑腰!”
“大有哥……”福东莱眼眶有些湿润了,却是强笑道:“放心,不会有人欺负我的。”
赵大有亦勉强笑了笑,“但愿阿福这次能遇着贵人。”
贵人神马的都是浮云,福东莱也不敢奢望,能在这客来里平安混上一年半载便成。汗,说来说去,她就这点出息。
福东莱笑了笑,转而问道:“英子哩?”
“呃,她说你明儿便要走,怕那老裁缝耽误事,上人家铺子里守着去了。”
“她去给我盯着?”福东莱惊讶,忍不住摇头笑道:“这傻丫头。”
赵大有皱眉,“我说不用她去,她偏不听。”
福东莱正色道:“英子是个好姑娘,大有哥你要珍惜她,这辈子都要对她好。”
“嗯……”赵大有含糊地应道:“我们这些粗人,哪里懂得什么情情爱爱,两人在一起,本本分分过日子便是。”
“那你该多疼疼她,英子比你小好几岁哩,平时可得多让着她。”
赵大有苦笑了一会,又道:“我还记得英子刚来那天,就把你头发给绞了。难得你大度,非但不记恨于她,反倒与她处得像姐妹。”
福东莱诚心道:“当时是挺生气的,可慢慢相处,才发觉英子其实是个心思特单纯的姑娘,也没什么大的心机。又爱打抱不平,心眼特直,想什么都直说。这样的人相处起来不累,说实话我还蛮喜欢她的。”
“这些话你该同她说的。”赵大有微笑,“阿福,今晚你大有哥作东,咱们出去吃,也算为你饯行。”
“啊?”福东莱脸立即垮了,自打昨儿喝醉,她对这出去吃就有些排斥,万一一不小心又在外头醉了,然后在哪个花楼里醒来可如何是好?再碰上个拾人不昧的朗公子,可是有些难度。
话说这朗公子为何人,她还真是无缘再相见,相见不如怀念,她会感激他老人家的恩情滴。
“别替我省钱。”赵大有笑眯眯,“这点银子,还是有的。”
“别别别……”福东莱连连摆手,“咱们还是在家里吃罢,万一咱们三个又醉在外头,可是麻烦了。”
赵大有想起昨儿的事,脸上的表情也不大好,“那成,我去买些菜,今儿咱们便在家好好热闹热闹。”
“我来烧饭。”福东莱跃跃欲试,想着到客来少不得天天切菜,连灶台锅铲都很难摸着,免不得有些手痒。
赵大有把菜买回来时,英子也捧着打裁缝店盯来的一套男衫,见着福东莱便兴奋不已地描述她与那老裁缝的拉锯战,末了得意地道:“我粘人的功夫,可不是自夸,我排第二,没人敢称第一。好了,幸不辱命,帮你把衣服带回了。”
福东莱忙道谢,接过衣物查看了会,便道:“我去洗了晾好,便来准备晚饭。”
英子一听有吃,眼睛一亮,忙道:“放着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