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雷舞了舞手中的枣木棒,呲牙咋呼道:“为什么?说不出来,连你一块抽了。”
石敢擦擦额头,小心翼翼道:“属下虽然没读过书,却也知道这里是咱们大秦的最高学府,读书人心中的圣地,若是咱们在这把太学生给打了,恐怕天下的读书人都要记恨的。”
秦雷眯着眼睛打量石敢一阵,又拿木棍轻轻敲下他的脑袋,翻白眼道:“行啊小子,一套一套的了。”石敢一脸小意的望向秦雷,小声道:“当然,如果王爷非要打得话,属下也绝不含糊。”
秦雷‘哼’一声,举起棍子作势要抽,吓得石敢闭眼抱头,却听着‘当啷’一声,睁眼一看,原来秦雷已经把棍子扔在地上,大步往门口走去。
石敢赶紧跟上,小声道:“王爷,您还要去啊?”
秦雷瞪他一眼,笑骂道:“总不能看着二娃他们被欺负吧,叫门去!”石敢这才抢前几步,到了门前,使劲锤起了门,口中大声喊道:“王爷有令,速速开门,否则后果自负。”里面一阵鸡飞狗跳,却仍然没人开门。
石敢等的不耐烦,便后退两步,侧身前冲,使劲往门上撞去。眼看就要撞上时,那门却‘吱呦’一声,开了。猝不及防间失去了目标,石敢收势不住,打个趔趄撞在开门之人的身上,这才勉强站住,却把那人打横撞飞出去……
石敢稳住身形,老脸通红的一挥手,几十个黑衣卫便从墙上、门口蜂拥而入,转眼就控制了院子里的局势。石敢赶紧上前去扶被自己撞了个狗吃屎的书生。
“这位公子,你没事吧。”不同于秦雷对书生的偏见,石敢对读书人有种发自内心的尊重,或者说是自卑。
那个被撞倒在地的书生揉着腰骂骂咧咧道:“长没长眼睛啊?没看见本公子是谁吗?”石敢连声抱歉的拉着肩膀把他扶起来,刚起来半个身子,两人便打了个照面。
“是你?”石敢惊奇道。
“不是我……”那人惊慌叫道,但石敢已经毫不犹豫松手,那人便重新重重摔在地上,嗨呦叫着爬不起来。很明显石敢手上是加了暗劲的。
诧异于石敢态度转变如此之大,秦雷也上前用脚拨拉一下,地上那书生的脑袋,一看顿时明白了,笑道:“原来是文三公子啊……”说着脚上用劲,踩着文铭仁的脑壳,在满是沙土的地面上,使劲蹭了蹭。
上次在南方,因为与晴翠山庄沟通不畅,秦雷并不知道文铭仁曾经带人骚扰过山庄,甚至意图鸠占鹊巢。待知道此事,已经是两天之后的事情了,而那时,饱受惊吓的文铭仁早已带着饱受摧残的二哥,仓皇逃往京城了。这着实算不得大事,秦雷回京后又事务缠身,若不是今日见到正主,便彻底忘却了。
秦雷野蛮的做派惊呆了院子里几十个身穿灰色监生服的年青人。而另一方服色混杂、鼻青脸肿的布衣年青人却觉得分外解恨。一个皮肤黝黑,满脸青紫的书生排众而出,冲到秦雷面前,噗通跪下磕头道:“学生赵尔多叩见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秦雷诧异道:“找耳朵?你是哪位?我们很熟吗?”
那个书生抬起头来,郁闷道:“王爷,俺是二娃……”
秦雷一拍脑袋,恍然道:“孤想起来了,秦奇确实给二娃起了个叫耳朵大号,”说着瞅着这小子脸,笑道:“你可不能怨孤,让人家把脑袋揍成个泼了酱汤的南瓜,谁还认得你。”
这时那些杂色服饰的书生过来向秦雷磕头,口称王爷千岁。秦雷笑着虚扶道:“起来吧,怎么一个个都搞成这样子了……”书生们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读书人最怕斯文扫地,尤其是在大人物面前。
大号尔道的赵二娃赶紧向秦雷说明事情原委,这国子监顾名思义,乃是给国子,也就是官员贵戚勋旧的子侄上学晋身的地方,虽然允许庶族秀才进学,但必然受到士族监生的欺压凌辱,甚至有时会闹出人命。为了能顺利或者说平安的完成学业,庶族监生们往往拜在某些大族监生的脚下寻求庇护,谓之为拜师兄,一旦拜了师兄,便要负责师兄的起居、陪师兄玩乐、甚至要帮师兄完成课业。
而且这种关系往往会延续至未来踏入仕途,把这些未来的庶族官员变为世家大族的终生附庸。这也许也是当初国子监破例招收庶族监生的用意之一。
久而久之便形成了惯例,被士族监生看做收拢未来犬马的不二法门,相互间争夺极是激烈。自然历来也就没有监生能够逃过拜师兄的命运,保持自己身份上的**。
然而这次却闹了幺蛾子,四十余个京畿考生,在一个愣头青的带领下,居然置几次暗示于不顾,坚持不肯拜师兄。国子监中比较大的几股监生势力自然要维护这一传统,相约轮番上阵,前来寻衅滋事,看谁能把这些人收服了。今日却是轮到了最大的一派,文家。
说到这,二娃挺直胸膛,咧嘴自豪道:“俺们既没答应也没还手。没给王爷摸黑,也没有给王爷添麻烦。”
秦雷默然,他能体谅这些庶族学生的难处,在这个等级森严的社会里,士族庶族的命运仿佛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一个高高在上,永远不会滑落云端;另一个在泥淖中挣扎,即使用尽全身的力气奋力跃起,也永远不会碰到那蓝蓝的天。
他们不敢动手是正常的,又有几个庶族敢与士族大打出手呢?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