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会告诉自己,为了解决南方‘漕运’、‘空额’、‘吏治’三大难题,这些人的牺牲是值得的。所以没有一丝心理负担,至少看起来是这样的。这种人说好听点是高屋建瓴,顾全大局,其实就是自私冷血罢了。
短暂的安静后,秦雷有些无奈的问道:“那你想怎么办?自裁以谢天下?”
云裳平静道:“那是不负责任的懦弱行为,云裳不会去做。我要恕罪,用一生去偿还我欠下的。”
秦雷听了,顿了顿,面色怪异道:“如果孤没有带你出来,你会不会一直逃避呢?”
云裳抬手轻捋了下额前垂下的秀发,有些怀念道:“也许吧,云裳当时真的想窝在晴翠山庄,一辈子都不出去。”说着轻笑道:“要不奴家也不会求您换份舒服些的差事。”不知不觉间,自从江上见面起,她刻意敛去的光华,又重新出现在那绝美的面庞上。“若是没有见到,还可以自我欺骗。但是出来便是出来了,见到便是见到了,这是无法更改的,也不能再自欺欺人了。”那种坚定率真,是秦雷前所未见的。
看到云裳气质上的变化,秦雷心中击节赞道:这才是占尽人间妩媚、独得天地青睐的人间精灵。原来的云裳,美则美矣,但是无神,仿佛世间最精致的瓷器,却没有传世的神韵点缀。现在她终于不再逃避现实、逃避过去的自己,那故意隐去的芳华也大大方方的展露在秦雷面前。
秦雷品咂着世上仅有的美景,摩挲着下巴道:“孤王有些后悔把你带出来了。”
云裳美目弯月般微眯,柔声道:“王爷正人君子,却总是口花花。”这意思是,你口花花可以,但不要辜负了‘正人君子’的美名。
男人在美人面前都是要犯贱的,这种犯贱程度与美色程度是成正比的。秦雷看上去对那时还叫云依的云裳不理不睬、甚至是故意折辱,那也是一种犯贱,还是比较变态的犯贱——无非是怕自己陷入脂粉阵、中了美人计,误了大事不说,还对不起远在中都的诗韵,所以才对她敬谢不敏。但又心里发痒,忍不住要折腾下这倾国倾城的女孩,获得些另类的快感。
当然,若是当时云裳没有收敛气质,而是以现在的样子面对秦雷,他九成九是下不去这个黑手的。
秦雷望着越来越真实,却越来越遥远的女孩,刚想问问她将来的打算,外面却传来脚步声。云裳低下头,又把那种绝世的芳华收敛起来,重新变回了艳丽无双的小宫女。
来的是沈冰,通禀之后,便进了大帐。秦雷挥手让云裳退出去,等她走远后,沈冰才低声道:“刚刚联系上,他们竟然成了南门的守将。”
秦雷点点头,轻声问道:“他俩有多大把握控制南门?”
沈冰道:“他们自加入弥勒教起,便被派到麦城传教。等造反后便顺理成章当上了南门的正副守将,属下派去支援的小队也被安排在南门守军中,应该问题不大。。”
秦雷低垂双目,寻思片刻,对沈冰道:“你去通知他们,四更天,三声鹧鸪叫为号,打开城门,迎大军入城。”
沈冰点头应下,便悄秦有才找来。”
等秦有才到了,秦雷也不寒暄,直接问道:“军士们安顿的怎样了?”
秦有才拱手道:“回王爷的话,小的们全部安营下寨,半个时辰后埋锅做饭。”
秦雷笑道:“今晚把江北士绅送来的猪羊宰上一批,犒劳下他们。”
秦有才赶紧应下,又感叹道:“跟着王爷就是好,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惬意的紧。哪像往年行军打仗,吃的是冷硬干粮、喝的是雨水泥汤,真是没法比呀。”
秦雷哈哈笑道:“咱们离着荆州府才两天的路程,当然供给得上,若是将来带你们南下楚国,还不一样吃江水泡干馍?”说着吩咐道:“在营中显眼的空地支上烤架,再把那批酒倒出来灌上水。待会孤去训话。”
秦有才听了,一脸愁苦道:“王爷开恩啊,那可是暴殄天物啊。再说有肉没酒,好比女人不叫一般,没味的劲。”
秦雷翻白眼道:“你是猪啊?不会把酒先倒在水缸里?”说着作势欲踢道:“赶紧滚蛋,半个时辰后孤去训话。”
秦有才赶紧告退道:“俺这就滚。”
没到半个时辰,整个营地中便弥漫着诱人的烤肉香气,把秦雷的馋虫勾了起来。他再也坐不住了,便唤云裳进来,为自己换上战袍,寻着肉香就到了营前空地上。
只见空地上支起了百十个烤肉架子,熊熊燃烧的篝火把架上的整只猪羊炙烤得吱吱冒油。火头军们提着大桶,用手中的木刷将其中的作料反复刷在烤肉上,更让那香气馥郁扑鼻……
秦雷发现不止自己,在一边列队等候的兵士们也顾盼连连,一副垂涎欲滴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