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维公实在不敢喝那样子可怕,来历更可怕的酒浆,连忙推辞道:“帝王乃上天之子,待天牧民,喝他们血恐怕不详。”
“大人太迂腐了,岂不闻,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阴先生竟把酒杯举在周维公面前道:“我敬大人一杯。”说着直勾勾的盯着周维公,由不得他不喝。
周维公没办法,只好也举起酒杯,与阴先生遥遥一碰,略略沾唇便想放下。却见阴先生仍然定定望着自己。只好一横心,屏住呼吸把那带着浓重血腥味的红色酒浆灌了下去,喝完便感觉胸中仿佛有一堆炭块在烧,烫得他涕泪横流的剧烈咳嗽起来。
阴先生冷冷的看着他的丑态,直到周维公的气息舒缓下来,才悠悠问道:“味道如何?”
“酒是好酒,可惜太烈了。”周维公一边擦去面上的鼻涕眼泪,一边嘶声道:“快把我的五脏六腑烧成灰了。”
“用至尊帝王的鲜血酿造,这该是多大的气势啊,当然是烈酒了。”阴先生把玩着那精致的黄金杯,看似漫不经心道:“我现在就告诉你如何淡泊宁静。”
“请讲。”周维公感觉自己浑身火烧火燎,鲜血似乎都要沸腾了一般。
“比如明日的案子,案情简单明了,大人一次过堂便可结案。与老太尉会衔而奏之后,您便什么责任都没有了。”说着桀桀一笑道:“大人便可得到好长一段清闲和梦寐以求的一切,您看这主意如何?”
见对方图穷匕见,且正好与皇帝的要求拧巴着,周维公不禁苦笑一声道:“看来太尉大人早就智珠在握了,不知打算怎么个审法?”
阴先生将金杯轻轻放在桌上,两眼如毒蛇般紧紧盯着他道:“大人只要随便问问李浊,便可尽得犯官口供,千万不要节外生枝,反为不美了。”说着又举起酒瓶,一笑露出深白牙齿道:“大人可再来一杯?”
周维公知道他这是逐客令,连忙摆手道:“下官已经足了,还是不要浪费这么稀罕的酒了。”
“周大人,你多大了?”却听阴无异噗嗤一声笑道:“怎么还跟小孩子似的这么好骗?”
周维公面色一滞道:“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西域帝王血?那都是学生瞎掰的。”阴无异得意之极的桀桀笑道:“天下的君王才几个?怎能哪来酿酒呢?你喝的根本不是什么‘帝王血’,不过是学生配置的药剂而已。”说着把那瓶子里的‘帝王血’一股脑的倒在了地上。
“你给我下药了?”周维公惊惧莫名,大汗淋漓道:“我会不会死去?”
“不会……”阴先生用一种猫戏耗子的眼神盯着周维公道:“如果你肠穿肚烂,鲜血流尽还能撑住的话,你就不会死。”
周维公的身子晃了晃,扶着桌面声音微弱的道:“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把刚才嘱咐你的做好,到时候我自会给你解药。”阴先生阴阴一笑道:“否则从现在起,大人便只有十二个时辰了。”
阴无异便起身道:“夜深了,咱们坐的时候也不少了,学生该回去向太尉大人复命了……大人自个儿再好生想想,可不要行差踏错,枉送了卿卿性命。”说完不等周维公醒过神来,便径直扬长而去。
见周大人迟迟不拍响惊堂木,坐在他身边的王辟延只好咳嗽连连,提醒他赶紧开工。
周维公这才回过神来,擦擦额头的汗水,从最矮的一张大案后起身,向三位大人行礼道:“请问三位大人,可以开始了吗?”
三人相互看了看,都答应道:“可以了。”“开始吧。”“有劳周大人了。”
得到三位上官的允许,周维公这才转过身去,正襟危坐,深吸口气,高高举起惊堂木,重重往梨花木的案台上一拍道:“升堂!”
“威武……”三班衙役齐声高唱道。
“今日封钦命会审虎牢关失陷一案。”周维公朝皇宫方向拱拱手道:“由太尉府,刑部、都察院、和大理寺四部会审。”
“带人犯李浊、皇甫显!”
“带人犯……”便有一连串的声音传下去,不一会便有刺耳的镣铐声响起,两位身穿囚服的昔日将帅,出现在大堂上。
“威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