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先锋要去哪?”
“只管走就是。”
军队在风雪中前进,路上渺无人烟,雪深没膝,根本不具备步行的条件,甚至连骑马都异常困难。好在这一个多月以来,黑衣卫已经教会了官兵滑雪,现在每人踏着副雪橇,倒比走道还要轻松,也要快速许多。
队伍一路向北,半个时辰后到了大河边上,横渡黄河后折向东北,然后跟着前锋七扭八拐,便彻底不知是望哪个方向了。
若是一般部队,在这个时候,这个天气下行军,是十分危险的。
但这些官兵跟着秦雷转战齐国,又创造过行军奇迹,还经过潼关血战,一次次的优胜劣汰之后,剩下的都是些性情坚韧、体力过人、经验丰富之辈,在冰天雪地中行进了一天还又有余力。
到又一次夜幕降临的时候,他们发现又回到了大河北岸。纷纷心道:“这是要回城了。”不由心情大好起来,身上的疲累感觉也减轻不少。
蒙在鼓里的中军官兵还做着回城过年的美梦,前锋部队却已经投入了战斗之中——这里是大河北岸不错,但已经东出潼关五十里了。
随着潼关战役的结束,两国在潼关与函谷关前对峙,两关相距不远,仅仅七十里而已……之间也没有什么大的城镇,只有几个被齐军充作前哨的小村庄散落其间……村中的百姓自然早被屠戮殆尽。
现在秦军前锋便抵达到最北面的韩家村,这个村里驻扎着五百齐兵。因为天下大雪,又是除夕之夜,守军一点防备都没有,哨兵也躲进屋里偷懒喝酒煮饺子去了。村子里热热闹闹,整个村外却是一片静悄悄。
在熟悉地形的谍报局密探带领下,黑衣卫轻易将负责报警的哨兵逐一刺杀了,黑甲兵便悄悄包围了村庄,把欢度春节的守军全部歼灭。
前军占据韩家村后不久,中军大部队也到达了此地。乐布衣下令生火做饭,稍事修整。神武军官怎么琢磨怎么不对味,便一齐去问乐布衣,得到的答复是:“歇歇再走。”
此时外面黑如锅底,呼啸的北风卷着鹅毛大雪,把个天地间搅得混沌一片。
听着门外鬼哭狼嚎的风雪声,军官们没想到这么晚还要行军。于是都有抵触情绪,纷纷质问问:“我们到底要去哪里?”
乐布衣掸一掸已经烤干的衣袍,终于说出了谜底道:“函谷关。”
屋里的神武军官们惊惧不已,顿时炸开了锅。有人甚至大哭起来道:“你这是要把我们往死路上带啊,我的老婆孩子怎么办呀?”这一哭闹得更是人心惶惶,说什么的都有。
能让这些百战余生的军人怕成这样,足以说明函谷关的恐怖。要知道原先秦国的国门,可就那细如咽喉的函谷关,几十年来的苦心营建,早就把那里修成了天下第一险要的地方。
其凶险程度,绝不是沦为物资中转站的潼关城可以比拟……想想吧,赵无咎用了二十多万大军日夜攻打潼关城,阵亡六万也没有得逞!就凭着咱们这不到两万兵马,想攻下函谷关?
大秦的男儿是勇敢,保家卫国,死何足惜?可不怕死不代表喜欢白送死,怎能明知是鸡蛋碰石头,还要偏偏往上磕呢?还不如找根绳子吊死来的痛快!
秦雷和乐布衣早料到官兵们会害怕、会裹足不前,这才坚决不透露此行的目的。且事先调走了神武军中的中高级军官,剩下的官儿中,最大的也不过是裨尉,哪有什么一呼百应的能力?
这手釜底抽薪让神武军官兵群龙无首,闹都闹没办法闹大。因此屋里虽然乱哄哄,但半天也没形成股合力,只是越说越沮丧、越说越崩溃。
乐布衣轻轻咳嗽一声,众人的耳边却像炸开个响雷一般,一下子被震慑住了心神,不由安静下来。
“知道我是谁吗?”乐布衣幽深的目光扫过众人,沉声道:“知道王爷为什么称呼我为先生吗?”
众人齐齐摇头,心道:‘确实没见王爷对谁如此尊敬过。’
“因为我很厉害。”乐布衣淡淡笑道。
“厉害?”有大胆的出声问道:“我们只听说北神机、南鬼谷厉害,怎么没听过你的名号?”
“不好意思,”乐布衣依旧笑容可掬道:“我就是鬼谷子。”
满室皆惊,众人无不瞠目结舌……鬼谷先师的大名,那是三岁孩子都知道的,绝对属于天皇巨星般的偶像人物,当场便震慑住了屋里众人。
微微一笑,乐布衣循循善诱道:“你们之所以不敢前进,不过是担心三点,其一是风雪夜黑、道路难行;其二是城高关险、易守难攻;再者就是城内五万驻军,数量要远远多于我们,对不对?”
“不错。”众人点头道:“除非仙师您有神仙妙计,否则也是无能为力。”
“这些情况皆是显而易见,若是没有万全之策,王爷怎会用兵呢?”
“愿闻其详。”
“那好,我为诸位逐条应对。”乐布衣从怀里掏出个酒葫芦,轻啜一口道:“先说这夜黑风高大雪飘,最多也就是能看出几丈近远,我们又用白袍裹甲,可将被发现的可能降到最低。”
“这倒不错,”众将点头道:“可那函谷关的城墙高深雄峻,却不会被大雪埋了!”
“那是自然,但函谷关是我秦国修建,为的是防御东边的齐军,西面的城墙无论从地势还是高度上,都远逊于东墙。”乐布衣颔首笑道:“且今天是什么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