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贤妃举杯道:“姐妹们难得聚一起,合该共饮一杯。”
看诸妃都饮了一杯,王贤妃才笑盈盈道:“今日是个好日子,姐妹们应该也听闻宫外每到这时候都要抽花签占卜,左不过无事闲来,咱们也应时抽一个玩玩。”
王贤妃开了口,其余人当然只有应声的份,言诗取了签,按身份自然是王贤妃先行。
王贤妃刚要抽,抬眼一扫,又道:“这宫里人少,不如让身边的人也参与进来,不拘什么身份,人多也热闹些。”
如此,王贤妃的诗书礼乐,温玉夫人的荷叶、芙蕖,“妍妃”的冬至,青贵嫔的采菊,南苑的两位如今也都有了随侍自己的宫女窈室林的染墨,肖娘子的挂画,都各自跟着主子插进妃嫔之中。
无论加了几个人,依旧王贤妃先请,戴着翠戒的纤纤玉指取了一支并蒂,联春绕瑞,共贺挚者三杯,大家陪同一杯。
温玉夫人领着诸人敬酒,“看样子,姐姐今年又要有好消息了。”
“承你吉言。”王贤妃含笑连饮三杯。
为了有意强调位份,就没有备骰子,而是按位份轮到温玉夫人,抽中玉兰:亭亭淡雅,点破银花玉雪香,同乡者陪饮一杯。
王贤妃、“妍妃”还有肖娘子陪饮,温玉夫人拭了拭唇角,道:“本宫竟不知,原来肖娘子也是京城的。”
肖娘子惊慌的直起上半身,拱手一拜,“小妾是京郊人士,是小妾僭越。”
王贤妃莞尔,“京郊也是在京城辖下,好了,到妍妃妹妹了。”
“妍妃”随手指了一支,却是老梅:霜晓寒姿,竹篱茅舍自甘心,自饮一杯,下家掷骰。
这支签实在不好,在宫里颇有受冷落、失宠之意,独守空闺,枯对明烛至天明,本就尴尬的场面一下子冷下来。
冬至为“妍妃”满上酒爵,“娘娘请用。”“妍妃”笑笑,混不在意,干脆饮尽杯中浊酒,仆随主,她也不怎么相信这些事。
可能觉得场面有些冷,言诗出声提议道:“娘娘,不如将骰子加进来,也增加些趣味。”
王贤妃颔首道:“也好,游戏罢了,好签坏签都笑一笑,就过了罢。”
“诺。”
冬至是“妍妃”下家,拿到骰子,扔出一个五,按顺序轮到肖娘子。
肖娘子伸手拿了一支,荼蘼花:韶华胜极,开到荼蘼花事了,在席各饮三杯送春,今年春日还没开始便要送,实在不好。
连抽两签都是坏签,肖娘子被在座人直直盯着更是惶恐,忙放下花签,揖礼告罪。
王贤妃举起酒盏道:“游戏而已,来,我们陪荼靡花共饮三杯。”
三杯后,轮到挂画,挂画是个模样极普通的,但肤白如雪,却显得脸上雀斑更明显,如白玉兰花瓣上沾了褐色的花粉,又有些可爱。
挂画拿到的是枣花签,签云:蔌蔌衣巾落枣花,村南村北响缫车。得此签者,为每人捧一捧瓜子。
暗自松了口气,这事说来还是平日做惯的,挂画仍捧得小心翼翼,给每个人的量乍一看差不多,却给王贤妃最多,几位丫鬟也按主子位份有些微偏差。
轮到语书,抽到凌波仙子,舞一曲为贺,王家对自家女儿身边的人也是下了功夫,也没有刻意打扮,一曲白纻舞,柳腰绵软,步履轻盈,杏眼流盼间,似怨非怨,勾魂夺魄,很得舞蹈精髓。
因这支舞,席上气氛也略缓和了,诸人纷纷放松了一些。
言诗拿到签,脸就先红了,羞得直接给扔回去,她坐在王贤妃旁边,王贤妃眼快看到是杏花,就打趣道:“是本宫忘了,你们也快到年纪了,是该给你们安排了,下次本宫母亲来请安,就先与家里通通气。”
诗书礼乐大喜,起身离座,郑重叩拜行礼,直呼谢娘娘恩典。
其实到此,王贤妃兴致已消了泰半,让诗书礼乐回座,又对青贵嫔道:“第二轮就从青贵嫔开始罢。”
青贵嫔抽到的是玉蕊花,洞宫长闭,日暮落英铺地雪,没什么别的指示,就将签筒传递给采菊。
采菊是蔷薇,蕋逐行风,总是输君浅淡妆,挚者出一成语,依次联之,至不能者止,罚酒三杯。
王贤妃点了点案几,笑道:“你明明叫采菊,拿的却是蔷薇,有趣,便用花木做成语开始吧!”
采菊想了想,道:“鸟语花香。”
窈室林:“香消玉殒。”
染墨额上冒汗,“晕……晕……晕头转向……”
肖娘子:“向阳花木。”
挂画卡了许久,着急道:“奴婢……奴婢接不上了。”
“那就自罚三杯。”
挂画连饮三杯,饮得又急,白皙的两颊上浮起两片粉雾,眼里也被辣得水汪汪的,看过来时有种孩子般的天真无辜。
又玩了几轮,席上依旧默不作声,王贤妃这发起人也觉得没意思,最后拿着武陵别景的桃花签叹道:“这宫里,与本宫同姓的位高权重,该是本宫作陪,与本宫同龄的怕也没这福分,罢了罢了,都散了吧!”
总算点题了,“妍妃”与冬至对视一眼,王贤妃从始至终都在借抽花签强调自己是宫中目前位份、权力最高的妃子,还诞下第一位皇嗣,宫里最尊贵的女人珝月太后是她姑姑,宫外还有王家为她撑腰。
眼下宫里的,无论地位背景,没有一人可与之比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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