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子里的活鱼一股脑都进了后院池塘。
原本是一汪漂亮的小水潭，几尾色彩斑斓的锦鲤在其中幸福的游荡。现在金鱼全被挤到角落里，盯着大量被放生的可食用鱼瑟瑟发抖。
管塘的家丁绝望地看着自己心爱的水潭被糟蹋成这傻样子，又不能骂天子送的鱼，唉声叹气地蹲在池塘边上。
杜文乾拍拍他的肩膀，看着一条鲟鱼在水潭里翻腾雀跃：“我理解你的感受。”
“二少爷，这……”家丁长叹一口，低下头，“算了，我还是去申请换个职位吧。”
他站起身，摇摇晃晃地离开，如同一条失去梦想的咸鱼。
池塘周围铺有鹅卵石台，杜文乾坐在上面，脚耷拉在池塘边上，鞋底若有若无地轻点水面。他手里拿着一张大饼，撕成小碎块，有一搭无一搭地喂着鱼。
“我送你鱼，是想拿鱼喂你，你怎么反而喂起鱼来了？”
声音从身旁突兀的响起，其中带着笑意，说话的人心情很是愉快。
杜文乾转头望去，半人高的石头上坐着眼熟的男子。他身着青色长袍，上纹有浅淡的花卉，看起来又素雅又上档次。
男人向杜文乾露出愉快的笑容，挥了挥手，头顶那缕金发垂在眼前。
“哇啊——！”杜文乾惊叫一声，向后仰倒，差点掉进池塘里。
他手忙脚乱爬起来，试图跪下行礼。
“嘘嘘，”当朝天子跳下石头，一把捂住他的嘴，谨慎地向四周撇去，“嘘，别出声，我偷偷溜进来找你的，别让人发现。”
手掌传来柔软的触感，带着温热的呼气，轻吹在永帝掌心，挠的他心里一痒一痒的。
“唔唔。”杜文乾说不出话来，吓得不敢动。
永帝又留恋地捂了一会儿，才松开手。
“皇、皇上！”杜文乾一被松开，立刻跪下说道，“吾皇万……”
永帝打断他，又把他从地上拽起来，笑眯眯地说：“不用跟我行礼，人类怎么净搞这些虚的，直接叫我名字就好。”
“啊？名字……”杜文乾愣住。
华唯枫期待地看着杜文乾，等待他叫他名字。
“这、这……”
议论天子名字可是大不敬。
宁朝国姓华，永帝全名华唯枫，杜文乾支支吾吾叫不出口。
“这样，你直接叫我卿阳吧！”华唯枫提议道。
杜文乾微怔，看了眼永帝脸色，才蚊子声似的叫道：“卿阳。”
“嗯。”华唯枫笑眯了眼，那缕金丝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不过不要告诉其他人这个名字。”
“是，皇上。”杜文乾立即保证，他抬眼看到华唯枫挑起眉毛，急忙改口，“是，卿阳。”
池塘里一只青蛙被肥大的鲟鱼逼着跳上了岸，呱呱叫着逃进了芦苇丛里。
华唯枫拉着杜文乾坐在池塘边的鹅卵石台上，俩人身体靠在一起。
杜文乾紧张地出了一后背的汗，满心都是身体相接处部位传来的燥热感。
“你在紧张什么？”华唯枫歪着头问他，“我有那么可怕吗？”
杜文乾下意识点了点头，又慌乱地摇了摇头：“没、没有。”
“……”华唯枫眨眨眼，没有说话。
杜文乾低下头，实话实说道：“有点紧张。”
如果是正常情况下遇见，杜文乾顶多也就激动一下，但眼下这全国最dà_boss就靠在自己身上，手指还有一搭无一搭地勾着他的发梢。
华唯枫正要说话，眼角瞥见有一家丁经过池塘假山旁。
他一猫腰躲在杜文乾身后，等家丁过去了，才重新直起身。
“当皇帝真麻烦，一点自由都没有。”华唯枫自言自语地嘀咕。
杜文乾：“……”
他假装没听到，眼睛望着那只在芦苇丛里乱跳的青蛙，视线跟着它在池塘边转了两圈。
华唯枫一直盯着杜文乾的眼睛，盯得杜文乾浑身不自在。
他突然笑了，伸手捏了捏杜文乾的脸蛋，说道：“你是不是想问什么？直接问吧。”
“呃……”杜文乾咬了下嘴唇，犹豫地问道，“皇上您……”
“等下，这样直接问不好玩。”华唯枫忽然打断他，露出狡黠地笑容，“这样吧，允许你问我三个问题，我都会如实回答。但答完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是，皇上。”杜文乾果断同意。就算没这个条件，永帝说什么他也不能拒绝呀！
华唯枫：“再叫我一句皇上，我减一个问题。”
杜文乾：“……”
华唯枫愉快地笑道：“问吧。”
杜文乾脑子快速运转，飞快地决定了几个问题。
永帝虽然表情和善，语气平易近人，但伴君如伴虎，不知什么时候他就变脸了。
杜文乾不敢问太敏感的话题，先挑了个最基础的：“您是怎么进杜府的？”
华唯枫竖起手指，向上指了指：“天上。”
“什么？”杜文乾愣愣地反问。
“从天上飞进来的。”华唯枫补充道。
杜文乾一脸你特么在逗我的表情。
陛下，你前面说的“如实回答”几个字，这么快就被你吞下去了吗！
“好吧。”既然永帝自己不想说实话，杜文乾继续装傻也就是了，他换到下一个问题，“为什么送我活鱼？”
普通人送活鱼寓意年年有余，但现在还没到过节，杜文乾思考了许久也想不出原因。
这次轮到华唯枫愣了愣，他不解地问：“人类不是喜欢吃鱼吗？”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