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满脸设防反应过激的丸子,普迪脸上还是没有半分笑意,他凝视着她,郑重其事作出一句承诺。
好像在哪里听到过差不多的内容。
“我会帮你。”
……对了,类似的话,野口也同她说过。
可是,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匪夷所思永无止境,普迪接着往下补充了一句:“虽然没法把你放在第一位考虑。”
愣愣回视普迪数秒,丸子脸上浮现出好像被呛到的表情,“你到底在胡说些什么东西啊?”
下一个接话的人却是从刚才开始一直没吭过声的野口。
“可以了,小丸子,你快回去大野身边吧。”
她的语气比吩咐或者建议更加坚定。
而且在这里冷不丁听她提到大野的名字,真的让小丸子觉得有些微妙。
为什么是大野身边?
如此微小,不值一提的疑问没有得到解决的必要,望着停留在房间中并肩而立的两人,丸子还是决定顺遂地离开。
在门外回望最后一眼时,她看到一高一矮的两个身影,好像站在另一个世界里。
本想按着来时的路折回,一个分岔口的选择失误把她牵入一条僻静陌生的长廊。这座公馆真的和迷宫一样,数不清的房间,许多大门从外表看来几乎没有区别,里面的部分却全然迥异。
迷路的丸子试着推开了其中一扇大门,想从它的功能性类推判断一下自己所处的位置大概在哪片区域,尽管她对公馆的区域划分其实根本没什么概念。
这间屋子好像没有什么特征、功能性可言。
里面布置得相当空荡,四面墙一个顶,连一些基础、必要的家具,诸如椅子、橱柜、台灯……什么都没有,只在地板正中央铺了一块很大很漂亮的圆形毛毡地毯,地毯上面和周遭空无一物。
丸子站在这块圆形地毯的正中央,茫然看向与墙体嵌合在一起的两道明净落地窗。
窗外阳光正好,这个时候,宴会厅的大家应该学得、玩得很热闹吧。
迷路的自己,在这样大的家里独自走进一间没有半点人气的房间,如果待在这里不动,大概永远都不会被谁找到。
是失忆的自己先忘掉大家的,如果有一天被大家忘掉,连抱怨的资格都没有吧。
虽然这种事应该不可能发生,她还是止不住地去想。
抱着膝屈腿坐在毛茸茸的地毯上,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好像置身于一座与世隔绝的孤岛。
这里真的好安静,最适合想些有的没的、乱七八糟的事了。
普迪刚才说过的话,至今没有恢复迹象的失忆,那些悲伤的怪梦,还有白鸟……
各种各样的繁杂思绪一齐涌上心头。
如果当着小玉、大野,其他人的面露出不好的表情,一定会被追问缘由,可是一个人的话,就可以自由自在的难受。
不用问自己为什么难受,只要把悲伤释放出来就好。
话虽如此,眼泪这种东西,可不是越流越少。
再这样下去会变成爱哭鬼。
是哪里的开关被打开了吗?
刚才已经因为莫名其妙的事哭过了,现在又这样傻乎乎的一个人坐在这里掉眼泪,该不会是脑袋秀逗了吧。
一边沉默的哭泣,一边用上帝视角笑话自己不可思议的脆弱。
时间好像变得很黏稠。
直到这间屋子的大门被人猛地用力推开。
直到自己的名字响彻在这寂寥的空间里。
自由感到悲伤的权力被破坏了。
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