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许姐姐要我来找你。”王成急冲冲的迎面跑过来,对走在南北大街上杨铭一行叫道。
“什么事?”杨铭问。
“城墙那边好多人……他们要冲进来了……”
“走,去看看!”
杨铭加快了步伐,范同舟等人赶紧跟上。
校场北边的城墙正在修筑城门,昨日扒开的缺口已经修箿整齐了,缺口上面的拱形连接已经合拢,初步有些门洞的样子了。原本几百人劳作的工地现在都停工了,那些从城外俘人中征来的民夫们扔下了手中的工具,跟着外面的俘人一起喊着要进城。城墙的缺口处用木栅挡住了,数百名军士和丁壮拿着各式兵器紧张的守卫着,阻止外面那些鼓噪的人群闯进城来。
“明天就要过小年了。这天寒地冻的,把我们扔在城外于心何忍?”
“每天都有冻死饿死的——昨夜一宿北风,今天一早就有几十个人冻死了,再这样下去,恐有不测之变啊……”
为首的两个读书人向军士们说着,身后衣衫褴缕的老百姓们一阵哗噪之声。
看到杨铭一行人过来,军士和丁壮们赶紧让出一条通道。
“你们俩是什么人?”杨铭隔着木栅问道。
两个生员盯着杨铭奇怪的装束思忖片刻,回身挥手示意,后面的人群哗噪声慢慢平息了下来。没办法,老百姓就是服读书人。
“在下良乡生员孟如礼。”
“在下固安生员王安佩。”
十二月一日,皇太极率兵攻良乡,屠固安,到现在也有二十多天了。看来这两位读书人在俘人堆里吃苦的时间也不短了。
“两位先生既是读书人,为何没能进城?”杨铭知道,有一些俘人是被后金军收在城里的,主要是读书人、工匠、医生、美貌妇人等。
“我等混迹于俘人队里,鞑虏不知我等身份。”
“读圣贤书,知忠孝廉耻,我等岂可贪图安乐而为鞑子所用哉!:”
两位生员慨然说道。
看来是有气节的读书人。杨铭对于历史上这些有气节的人一向是敬重的。
“不知两位先生可知城外俘人之数?”
“我等听替鞑子管事之人说过,城外俘人约有一万三千之数。”
“一万三千人可不是小数目。进城来这粮草、住宿,恐怕都有困难。”
“再说,人多口杂,难免会有奸细混入。比如刚才先生所说,替鞑子管事之人……”
杨铭一时踌躇不决。
“替鞑子管事之人也未必就是奸细。若无人管事,只怕俘人们早就死的所剩无几了。至于粮食,俘人们在城外一样也要吃饭……”
他们这样说也未必没有道理。后金军掳人是运到建州充作劳动力和生育工具的,自然也不希望这些人都冻死饿死,每天会扔下几十袋粮食给俘人们维持生命。但是,如果没有管事的人安排分发,大多数人的是得不到粮食的,那就只有饿死了。
“那么,这一万多人进城,若有哗噪盗抢之事怎么办?”
“俘人们只求活命,若是大人能放他们进来,他们对大人感恩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做出奸犯之事?”
“再说俘人都是按各乡各里聚集的,各有连保,断无人敢行不轨……”
“那么,两位先生请回去妥善安排,我去跟知县大人说,放大家入城。”杨铭也不希望这些俘人在外面受冻受饿,更不希望死人。
“敢问大人尊讳?”两位生员对杨铭长揖问道。
“在下杨铭。”杨铭抱拳回礼道。
“可是昨日以五雷正法大破鞑虏的天将军?”两位生员眼睛放光的看着杨铭,激动的说道。
“正是。”杨铭微笑点头。
“请两位先生务必安排妥当,有序进城,绝不可鼓噪哗乱,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城墙上,赵知县和一个三十岁左右的中年人一起站着,看着城墙下黑压压的人群。在他们身边不远处,杂乱的堆放着十几袋粮食。两个衙役一人一边提着麻袋的两个角,嘿的一声,把麻袋荡悠起来,搁到城墙的垛口上,然后用力往外一推,麻袋就沉沉地掉下去了。
城下的人群呼拉着往后退了几步,形成一个半圆形的人圈。麻袋落在人圈中间,发出沉闷的响声,袋子的一个角破开了,金黄色的麦粒淌了出来。黑压压的人群蜂踊而上,围到麻袋四周,用力的撕扯着,挖出麦子往怀里、袖子里装着,更有人直接抓一把麦子塞到嘴里。人群互相拥挤着,拉扯着,哭声、叫骂声响成一片。
赵知县皱着眉头,对一旁的中年人说道:“刘先生,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先生还是得出面料理一下才行。”
那中年人穿着一件交领宽袖的绛色直裰长袍,头上戴着狐皮帽子,面色白净,双目炯炯有神。他叹了口气,说:“以前有鞑子在,俘人们就算在城外挨冻挨饿,也没人敢鼓噪。现在鞑子没了,还让他们餐风露宿,只怕是管束不住啊。我看大人还是把他们放进来吧。”
赵知县冷哼一声,说:“现在鞑子是没了,可这城里又来了一位爷。放不放进来,恐怕还是得这位爷说了算……”
中年人眼神望向远方,悠悠地说:“奇怪,这位杨某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赵知县说:“本官问过范同舟,此人是半路杀出来的,一出手就击毙了几十个鞑子,甚是可怖。至于到底是什么来历,只怕没人知道。”
中年人又问道:“昨日城下一战,据说此人一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