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估计也是知道端木璟心中的纠结,只是这话在端木璟听来却有悲凉。
将死之人,不便久留于世?一个人连生死都不记挂在心上了,还有什么是他格外在意的呢?
最重要的是,这个声音是真的很熟悉啊,自己一定是在哪里听过才对,来到这里人都认识没有几个,到底是谁能让自己产生这种故旧之感?
“不论足下对生死如何不看重,到了我这里,就是阎王要你三更死,我也必定留你到五更的。这本就是医者的职责所在。只是,我同足下,真的没有见过?哪怕是一面之缘?”
端木璟不死心,这个人,自己必然是见过的,她不意欲逼迫一定要问出个所以然来,但是放在心里头心欠欠的总归是不舒服。
那人对上端木璟澄澈的眸子,透出一种温良来。
端木璟一路上不是没遇见过气质出众的男子,但是这个人,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恰到好处,不多一分不少一分,实在是分外难得的,
他这一笑,某人顿时觉得心尖儿都能震颤一下,这种异样的感觉,不是不好,只是因为不在自己情绪管理的掌控范围之内,所以不知道怎么形容。
端木璟是在等答案的,可是她还没有等到,有人却已经替对面那人回答了。这一刻,进来的人,周身都带着贵胄上位者的气质,俨然不容侵犯。
进来的人没有过多看端木璟,反而冲着他身后的人道一声“韩回先生”。
韩回?
在那间小破屋里,借着昏黄的火光,自己遇见的,真正一个温良如玉的男子?
“无妨,想必两位也是赶路碰上这场大雨才进来的。我名为韩回,这是我随行的小厮,不知道两位怎么称呼?”
名为韩回?
“韩兄?”
端木璟试探着问出口,韩回冲端木璟笑笑,“这下可好,好在是小兄弟通情达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你这里有意隐瞒身份”。
才进来的扶苏被这两人的反应逗乐了,“原来,二位认识”?
“有过一面之缘,没成想还有见面的机会。公子原来说给我看病的就是他,有劳公子。”三言两语,轻轻带过,端木璟以为只是巧合而已,没有放在心上,只是能再见到韩回,心中分外愉悦,连带着韩回的病情所带来的纠结都减缓了几分。
只是,韩回这么一点拨端木璟才立时明白过来,眼前的这个人,正是嬴政的长子,公子扶苏!
“草民端木璟,见过扶苏公子——”
端木璟行一礼,扶苏只应了一声,略抬了抬手,算是见过端木璟了。若不是为着韩回,他本不想将人召进宫中来的,更有,端木璟在公子扶苏这里,实在说不上有多深的认识,所有的了解也仅仅是限于这个人的医术还不错,所以面对端木璟,一时神情比较冷淡。
刘璟?端木璟?
韩回心中暗合,她倒是会给自己取名字,随随便便的,就攀着那人去了。
“公子,我身体本无大碍,无需一定接到宫中将养。只是,这端木小兄弟,你倒是真找对人了。我们虽然只是有过一面之缘,但是医术的确了得。”
这是什么意思?都没怎么接触怎么就说自己医术却是了得了。
端木璟心中有所不解,听着,这不过有着一面之缘的人,好像是在为公子扶苏引荐自己。虽然在之前她生活艰难,在路上听到公子扶苏大肆招揽幕僚的事情后有想过,不然随了这些人一起去蹭吃蹭喝。
但那都是之前幼稚的想法了,自己自进了咸阳,在回春堂安顿下来之后对于进入幕僚混吃混喝这种事儿就不想指望了。
大概,是知道历史必然的结果,所以公子扶苏这样一个注定了是悲剧命运的人物,她能不接触就一定不要接触,接触多了,上心过了,到头来明知道无力回天,有何益处呢?
扶苏在历史中扮演的是个悲剧人物,这个在历史上没有留下半分笔墨的韩回,在历史上扮演的又是个什么角色呢?能够让公子扶苏如此倾心相待,还是说,就真的只是个籍籍无名之辈?
“哦?既是这样,那,大可以将人留在我宫外别苑,你身体也有人时时照料着。”扶苏的话带着不容置疑,不知道是听了凪临初的话有别的想法,还是就只是很单纯的说要让端木璟留在韩回身边照顾他的身体。
公子扶苏才向韩回说完,又转头问向端木璟:“不知道端木大夫以为如何?此去也并非是归期不定。便就以一月为期限,一月之内,若是韩回先生的身体有好转的地方,必当重金酬谢,以为如何?”
一月为期限?嗯嗯,的确像公子扶苏说的那样,又不是归期不定,只是一个月,重要的是,在咸阳,要是有着公子扶苏这一层关系的话,那么自己回春堂的名声只能是更加响亮,到时候自己和掌柜的商量着,和回春堂一起分红,赚了大把的票子,之后天高任鸟飞,这样不就是任意逍遥的时候?
嗯,这样想来,实在没有半分毛病。何况,不要看着公子扶苏很好接近的样子,人家提意见,最多是知会一声,你貌似不同意也没有什么办法吧。
“能为长公子分忧,为韩兄消除病患,是草民幸事,必当尽心竭力。”
端木璟话说得冠冕堂皇,但是对面两人是没有多少放在心上的,只是,外边儿明明有别苑,公子扶苏为何还要把人接到宫中来将养?这是什么道理?
扶苏又向端木璟问了问韩回的病情,得到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