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百姓还不敢扑杀蝗虫,因蝗虫来时,就跟大漠里的黄沙似的,茫茫一片,看起来神武非凡,有些人尊称它们为蝗神,遇到这等事,不思方法,反而领头烧香磕头,祈求上天保佑。
百姓们中有愚昧的便一应跟着,旁人眼见无法战胜,也只能寄希望于老天。
这样,自然更是灭不了了。
赵佑棠一早就听闻过此等传言,召见几位大臣,任命了捕蝗使,言道:“若有祈天者,屡教不改,杀无赦。”随即令他们领兵即刻出发。
这捕捉蝗虫不亚于一场战争,人的数量上是一定不能少的。
余下大臣陆续退下,唯有冯孟安没走。
赵佑棠道:“蝗灾屡屡发生,每几年,总有事出,倒不知如何防之。”
冯孟安道:“近几年京畿多年干旱,想必蝗灾与之有关,当年黄曜所写捕蝗考,就提到蝗虫喜干燥,今年发作,应是如此。”
“捕蝗考?”赵佑棠手指轻敲了两下桌面,“黄曜后人现在何处?”
“臣倒不知,不过殿下想启用,自是不难。”冯孟安道,“原本黄家也是清白人家,听说当年被抄家,是有隐情。”
赵佑棠抬眼瞧瞧他:“看来你这捕蝗考还有下文,罢了,朕会命吏部彻查。”他了解冯孟安,因他从不是无的放矢的人。
冯孟安颔首:“皇上圣明。”
看他走了,赵佑棠伸手捏了捏眉心。
冯孟安出来后,也没有马上出宫门,而是去春晖阁一看。
这回他们是在跟着王大人念书,原本周彦文是伴读,不过周彦文年纪大了,永嘉长公主惦记他终身大事,领着回去找媳妇了。
故而现在只有赵承衍兄弟三个。
冯孟安看得一会儿,正要走,肩膀上却落下一只手,他回头一看,竟是赵佑棠来了,连忙行礼。
赵佑棠负手笑道:“朕也喜欢在这儿看他们。”
闲暇时,他是会这么做的。
因为这不只是他的孩子,也是景国将来的希望。
冯孟安道:“殿下与大皇子,三皇子都很聪颖,那是景国之福。”
赵佑棠点点头,他这三个儿子天赋是很高,想必随了他了,因方嫣跟冯怜容都不是多聪明的人,故而提到儿子,他是颇为得意的。
他随后召一个黄门上来,说了几句,那黄门就去了门口。
王大人看见,走过去,那黄门耳语几句便又告退。
王大人咳嗽一声,施施然走回。
冯孟安有些奇怪,立得会儿就听王大人道:“现京郊外田庄正在闹蝗灾,这蝗灾,下官也曾提过,如今倒想听听殿下,与皇子们的建议。”
原来是考三个儿子呢。
冯孟安抿嘴一笑。
赵佑棠略略抬起头,面色专注。
只见赵承衍第一个就回道:“自然是要抓了。”
王大人:“如何抓?”
“用手啊!”赵承衍大嗓门,“不然用网也行,就跟扑蝴蝶似的,不然就用火烧,再不然,不然吃了!不是说难民挨饿吗,这蝗虫想必跟蝉蛹似的,不难吃。”
王大人听得嘴角直抽。
赵承煜跟赵承谟都忍不住噗嗤笑起来。
王大人摆摆手:“莫笑,其实也不错,就是……大皇子,蝗虫可不能乱吃,吃多了会闹肚子的,到时候找大夫也是一团乱。”
赵承衍挠挠头,嘿嘿一笑。
赵佑棠在外头也摸了摸下颌,他这大儿子生性大大咧咧,活泼好动,有时候说起话来也是这般横冲直撞,但这法子不算错,乃基本之法,也算是正常的。
王大人朝剩下的二人看去。
赵承煜也看赵承谟:“三弟可有好的法子?”
赵承谟心道,想让他先说呢,先说就先说,只怕说了,他在下面更是难答。
他站起来朗声道:“捕蝗考里提到,蝗虫喜干燥,要避免蝗灾,除了大哥所说灭蝗之法,防治也一样重要,故而若遇到干旱,需提早训蝗虫卵灭之。另外,捕蝗之法,我以为,除了百姓,兵士等人力,也可用鸡鸭对之,两者乃天敌,除了喂饱鸡鸭,也能灭蝗,不是两全其美?”
赵承煜的脸色在此时已是很难看了。
其实捕蝗考他也看过,原想着赵承谟年纪小,应不知,他在最后可以好好发挥,谁料到不止全被赵承谟说光了,他还有一些自个儿的想法。
赵承煜只得道:“三弟说得很是周全,全是依捕蝗考之言,不过用鸡鸭,我觉得不易实行,毕竟不是家家户户都养的,如何来那么多鸡鸭?若蝗虫不除,岂不是浪费粮食。”
赵承谟笑了笑:“二哥说的是。”
他也不提自己到底觉得是对是错。
王大人却道:“蝗虫自古就有,一直不得消除,只要有可行之法,或可都拿来试试。”他也开始讲自个儿知道的捕蝗法子。
外头二人听着,赵佑棠道:“那鸡鸭之法可是捕蝗考中的?”
“不是。”冯孟安道。
赵佑棠笑起来:“那倒是阿鲤独创的了,不说对错,总是难得。”
冯孟安最是喜欢这个外甥,虽然他在三人中年纪最小,可他说的话,赵承谟总是能很快的理解,这等悟性非是常人可以做到的,而且记性也特别好,他说的,下回问起,他总是记得一清二楚。
可在赵佑棠面前,他却不好这样直接夸奖,未免显得太过偏心,便没有接这个话。
赵佑棠看他一眼,若有所思,稍后问道:“你瞧朕这三个儿子,哪一个最是聪明伶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