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还在崖壁,并没有离开这谷,也没抵达谷底。感觉自己被骗,他忍不住来气,“耍朕好玩吗?”
“你向下看看,就知道我有没有耍你。”
唐婉幽幽的声音传入他耳中。
似是很近,又似是极为遥远。
低头,楚御寒看到崖壁上垂着一根碧绿的藤条,那藤条看似生长了千年,且千年来一直这么生机怏然,比之他前面曾抓住的藤条,还有那挡住他没摔下谷底的藤条要结实得多。然而,他真能抓住这根藤条平安落入谷底吗?
催动真气,胸口倏然一阵刺痛。
“种下我送你的衷情蛊,你不仅内力可大增,就是身上的伤,也会全然恢复,最重要的一点,想来我不说,你也是知道的。”
唐婉蛊惑道。
要种下那蛊吗?
要吗?
要抛却骄傲和自尊,变化为那人吗?
“你在犹豫?”唐婉笑道:“你现在的处境,需要犹豫吗?这通道中没有食物,没有水,而你的国家也即将灭亡,就要一无所有的你,需要犹豫吗?种下衷情蛊,你最起码能拥有喜欢的女人,能重重地打击到璟王,快些种下吧!”
血染的战场,失陷的城池,面对朝国大军恐惧不已的兵士,想起这些,楚御寒眼里骤时充满痛色。
“种下它很简单,你只需将它放至你身上的伤口处,很快,它就会入你的体内。”唐婉语声轻柔,继续蛊惑道。要么?要种下它么?楚御寒又一次在心中自问,半晌后,他拿定了主意,他要种下衷情蛊,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国家,女人!
掏出昨晚放入袖中的小盒,打开盖子,他毫不含糊地给自己种下了衷情蛊。
“你终于种下衷情蛊了!”唐婉竟然叹息一声,道:“放心,我昨晚说与你的话,绝对是真的,一旦你所有的情,在眉心凝结成一滴血泪,落入聂氏口中,她将会随之承载你的情,你的爱,会永远永远爱着你,再也不会变心。而后,你不愉悦,她就会伤心;你若伤心,她就会心痛难耐;你若心痛难耐,她就会抛去生命,以死来替你承受一切。总之,在她生命中,她将牢记留给她血泪之人,并会用自己全部的情和泪水,偿还你的情债。”
楚御寒的心这一刻灼痛的厉害,是那蛊在体内起作用了么?忍住这灼痛之感,他喃喃道:“用全部的情和泪水,偿还我的情债?曦会么?她愿意接受我用所有的情与爱,凝结成的血泪么?”
唐婉幽幽的声音继续响起:“十日后,也就是你眉心滴出血泪之日,你自己变成何种模样,我昨晚也与你说过。你不仅会衰老,而且你还会丧失全部功力,四肢残缺,容颜苍老而狰狞,整个人经不起半点风吹日晒,因为那样,你会伤病不断,痛不欲生。这样的你,就是只怪物,只能呆在黑暗中,备受孤独煎熬!”
他落入那毒妇的套了,她竟在这等着他,蛊惑他种下衷情蛊,看着他最后生不如死,成为一只丑陋的怪物,楚御寒手中的盒子掉了下来,他紧攥住垂在身侧的双手,一字字道:“你真得是好算计!”
“承蒙夸奖。”唐婉妖娆一笑,道:“我是算计了你,可蛊是你自个种下的,你怨得了我么?再说,想要得到聂氏,不是你这多年来的梦想么,既然马上要梦想达成,你有什么可埋怨的?又有什么可计较的?至于云国,你就别想了,因为它最终只会毁灭!”
“毒妇,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毒妇!”
楚御寒目光森冷,咬牙道:“是你的主人让你这么做的吗?”
“你说呢?”唐婉笑了笑,未回答楚御寒的话,“你的武功这会子正在剧增,容颜和身体上的特征,也在慢慢的发生着变化,这接下来的十日内,你会越来越变得像璟王,但也每时每刻遭受着地狱般的折磨,你得忍住,千万不能一个忍不住,寻了短见哦!”
“滚!”楚御寒对空怒喝道。
唐婉清脆悦耳的笑声在谷中回荡了一会,就见一紫一红,紧挨在一起的身影一闪,如轻烟般从楚御寒眼前掠过。红色的身影是唐婉,楚御寒知道,但那瞬间掠过的紫色身影是谁,他片刻后才反应过来,那人多半是唐婉的主人,有了这个认知,他感到自己就像是小丑一般,被人耍弄于股掌之上,但,他又拿对方一点法子都没有。
按捺住体内涌起的阵阵痛感,他抓住藤蔓,借着越来越强大的内力,向谷底缓缓降落。
终于,他的双脚接触到了地面,软软的,滑滑的,眸眼低垂,只见脚下长满了青草,走在上面是不怎么舒服,却也不泥泞。
仰起头,轻云薄雾,谷上的一切,根本看不清楚。
事情发展到这种境地,他只有她了!
是的,有生之年,他只有她了——曦!
长叹口气,他寻找着出路,离开,他要很快离开这谷,他只有十天,十天后,他对她所有的情和爱,将会化为一滴血泪,自眉心落下。
才踏出两步,就见一小小的包裹挂在一棵低矮的枝头上,楚御寒没有说话,他知道这包裹肯定是唐婉留给他的,拎起,他继续朝前找着出谷的通道。待他走得没了踪影,一紫一红两抹身影,自不远处的树林中走了出来。
这俩人正是煜和唐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