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是县衙的金师爷!”差役介绍道。
“原来是金师爷当面,失敬失敬!金师爷能光临小店,草民倍感荣幸!请里面奉茶!”
儒生看了一眼李昌时,迈步进了店里,道:“茶就不必了,金某到此乃是奉县尊大人之命,向李掌柜借些粮食。”
“借粮?借粮还这么神气?知道的是借粮,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逼债!”李昌时暗自腹诽。见对方是有求于自己,低着的身躯略微抬了抬。
同时他对于对方的态度十分不满,想自己身为三大粮商之一,要钱有钱、要人有人,何时受过这气,于是不满道:“小店粮食也不多,……”
还没等他说完,金师爷说道:“差役何在?你等暂且记下,大成粮店蓄意屯粮、哄抬粮价,致使百姓饿死者不计其数,如此不法劣商你等切实记下,等回了县衙如实回禀县尊大人。”
金师爷发了话,差役随即躬身道:“遵命!”
接下来,金师爷二话不说,转身就往店外走。
“这……这……”李掌柜傻了眼,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这算什么?简直是颠倒黑白、胡说八道!
有心质问对方,但他不敢,不只是因为对方代表官府,更多的是因为对方是文人,无论如何得罪了文人,是没有好果子吃的,别看他们整天勾心斗角,那只是他们自己内部之间的争斗,要是有外人与他们争斗,那他们文人就会前赴后继、群起攻之。
按理说李昌时能做这么大,也是有些背景的,而且背景也不小,不用如此害怕。
但事实证明,这个人无论权势再大也争不过读书人,魏忠贤厉害不?最终不也身死道消,他死了也没几年,此时正是文人权势最大的时候,连东厂、锦衣卫这帮人都老老实实夹着尾巴做人,就连九千岁魏忠贤这样的人物都不行,何况是他!
李昌时赶紧作揖道:“误会!误会!草民只是想问问要借多少粮食,要是小店能有的话,小店绝不推辞!毕竟能为县尊以及金师爷分忧,那是草民的荣幸!”
说罢,他刚刚抬起的身躯,又一次低下,只是这次不上次更低了。
金师爷转过身,淡淡的道:“哦?这么说是金某误会李掌柜了?”
“不敢!不敢!只是草民一时想不明白借粮的原因,这才让金师爷误会!”李昌时根本不敢和他对视。
“既然如此,倒是金某孟浪了,至于原因嘛!告诉你也无妨,原因就是县库里没有粮食!”
县库没有粮食?这算什么理由?
李昌时更加疑惑,下意识的问道:“县库里啥时候有过粮食?”说完自知失言,赶紧看了一眼对方,生怕对方发怒。
出乎他的意料,对方不但没有动怒,而是点了点头,道:“李掌柜说的不错!县库一直没有粮食,也算是众所周知的事,但这次不同,原因就是灾荒!”
李昌时闻言仿佛想明白了,问道:“您是说县里要粮食赈济灾民?”
这次更加出乎他的意料,金师爷摇了摇头道:“上面没有调拨粮食,县里怎会赈济他们。这次是上面派人来清查亏空,由于数额巨大,县里的粮商凑不出这么多,所以才向李掌柜借粮。”
李昌时恍然大悟,问道:“不知金师爷打算借多少?”
“粮食县尊交代至少要一千石,而且是上好的粮食。”金师爷道。
李昌时惊道:“一千石?”,一千石就是十万斤,现在的粮价算足足有五千两银子,这可不是小数目。
金师爷略微点了点头,道:“不错,至少一千石,不过李掌柜放心,清查亏空需要最多五天时间,为了保险起见粮食只借十天时间,到时李掌柜派人去县库拉回来即可。当然也不是白借,县尊大人发话,免你一年的商税。”
一年的商税看着挺多,其实没多少,也就十几两银子罢了!所以说这个承诺,李昌时直接忽略。
“这……”李昌时一时无语,他是一百个不愿意,有心拒绝又怕对方整出什么幺蛾子,一时间没有说话。
金师爷没再说话,而是依旧淡定的看着他,但是从这表情中可以看出他的耐心越来越少。
李昌时犹豫片刻,这才说出顾虑:“这……金师爷,非是草民不愿意借粮,只是这空口无凭,到时草民如何能要的回粮食?”
金师爷点了点头,拿出一份文书,道:“李掌柜由此顾虑,倒也是人之常情!金某今日来时,县尊大人给了一份借粮文书。”
李昌时接过来看了一遍,上面字迹和大印十分清楚,而且写的非常明白,写的大体和金师爷说的差不多,最后落款处,盖着县衙的官印。
有了这个文书,就有了凭证,凭他的背景倒也不怕官府耍赖,心中有了底,李昌时于是痛快的说道:“既然是知县大人和金师爷瞧得起李某,李某十分荣幸!小店会尽快凑齐粮食,以解知县大人和金师爷之忧!”
其实他这么痛快的答应借粮,还有一个不可告人的目的,那就是和知县搭上关系,到时好对付陈恒。
金师爷闻言赞许道:“如此甚好!但这次情况紧急,为了避开城中闲杂人等,需要明日申时运至县库,早了晚了都不行,李掌柜谨记!”
李昌时道:“金师爷放心,草民记住了,明日申时!”
金师爷微微一笑,道:“既然县尊大人交代的事情应经办妥,金某就告辞了。”
说罢,略微一拱手,转身打算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