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路飘远的黎宗澜回过神来,见已到了家,便缓缓将车驶入院,帮着妹妹送上楼后回房陷入深思。若姑妈知道自己有了放弃商行的想法,指不定又要搬出母亲训斥自己不思进取,不知抢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心情烦乱的黎宗澜瘫坐在沙发上。不知过了多久下人敲门道晚饭已好,黎宗澜声疲应下后起身出门,碰巧黎宗霈回房,二人打了个照面后,黎宗澜将其喊住:“大哥。”
黎宗霈顿住身,抬头看他目光带询。
“上次的铁观音,谢谢大哥,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好茶。”黎宗澜感激一笑。
“那个啊,确实不错,下次再给你弄些。”送人的东西得到好评,自然颇有面子,黎宗霈豪气一笑,嘴上立马送出一罐。
黎宗澜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展笑,抬手挠了挠耳廓,若出口婉拒一定显得生分,大哥向来出手阔绰,顺他话接下才是正好:“好,那就先谢谢大哥了。”
顿了顿后,将接怀渝时的情况一同说给面前大哥:“怀渝那丫头很聪明,知道咱们担心的是什么,她说学校一切都好,同学们并没有出格行为。”
黎宗霈听完,了然点点头,安心的吐了口浊气:“那就好。”
“你在报社工作,消息灵通,社论又犀利,世道要有什么风吹草动的能第一时间知晓,虽是好事,却也充满危机。”替妹妹担心完后,又想到这位二弟,今日他对怀渝的关心看在眼里,自己也理应待他好些。思至此,抬头拍拍宗澜肩头:“万事小心。”
黎宗澜忽然感受到怀渝说的那份家庭温暖,抬手拍了拍肩头的手,淡淡一笑:“放心吧。”
复又调皮的加了句:“只要大哥别再把我推到母亲那相亲就行。”
兄弟二人相视一笑,楼下传来黎夫人高呼:“你俩到底下不下来吃饭!”
周末的上海跑马厅很是热闹,三五成群的青年们正兴致勃勃的讨论赛局,穿着一看便是有钱家的公子哥。赛马这项活动自上海开埠以来就有,英国商人牵头办了比赛,跑马场的老板们顺势开了赌局,发行马票□□。可沪上传统民众对西式赛马的接受程度并不高,多数当个热闹看,兼之还有门票这个门槛,便将一般民众拒之门外。作为沪上的权贵公子哥们,大家不仅看得懂赛马,更接触过这项贵族运动,加上洋人带来的西式赌法,便刮起了看赛马的时髦风。观赛者多为在沪外籍人士和权贵名门,赶上火爆的决赛日,连门票都难得一求。
黎宗霈到跑马厅时路上已聚了不少人,下车后朝着标志性建筑物钟楼走去,刚到约好的地方就见同自己一样着了身白色西服的孙景华,正侧着身同一旁的女孩说话。那女孩戴了顶遮阳草帽,帽冠同帽檐接连处环了圈淡粉花朵,看起来很是引人注目。
那女孩见黎宗霈走来,几步冲上前拉着他的胳膊,抬目扬笑:“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