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第四波了……
锐雯冷漠地抽出刺入死灵体内的长剑,眼前的死灵在三月催花的风中化为飞烟,却是黑色,有些可怖。
什么时候斩杀黑铁下位的死灵,变成了这样轻而易举的事情,锐雯并不清楚,他只想尽可能地变得强一些,带领那些信任他的人翻山越岭,去逃到那个可以让他们安歇的城墙之中。
老托尼前几日刚刚教给他的【诺克萨斯军用剑术】,在这几次的遭遇战中渐渐变得娴熟起来,去掉“低级”两个字的诺克萨斯军用剑术,如同这个国家的名字一样,尽是进攻的**,多了不只一分的凌厉与果决,抽剑,拔剑,都是如潮的杀意。
可伤亡已经出现。
他们已经做到够快,牺牲了本来就为数不多的休息时间;他们已经够小心,每次都是斥候部队谨慎的探路,绕过了许多战斗与死伤的危险;他们甚至已经够狡诈,故布了几个疑阵,在自己行军相反的方向上留下了许多马蹄的印记。
但是他们依然遇到了避无可避的四次战斗。能够在崎岖复杂的地形中找到自己这支残军,又恰到好处地堵截在自己前进的路上,锐雯心中十分清楚——对方已经知晓了自己这支逃兵的存在,而且目的也很明确,就是要赶尽杀绝。
所以伤亡就这样出现了,先是难民中的一些老弱病残再也跟不上队伍行军的步伐,锐雯给他们留下了充足的食物与水之后,便带着队伍继续向前走。抛弃是一种无可奈何的选择,为了大多数人活着,只能如此。不过这样反而好些,尽是精锐的队伍速度又加快了不少。
然而仅仅靠速度是不够的,在之前的三次遭遇战中,虽然成功冲出了死灵们的包围,甚至有那么一两次漂亮的全歼,可伤亡终究是出现了。
库修斯已经伤了一根臂膀,好在没有什么大碍。步兵的损伤就有些严重,二百多名步兵在这几次战斗中损伤了将近三分之一,这几乎是一个恶性循环,步兵越少,战斗越艰难,伤亡也更惨重;相对而言,骑兵反而是伤亡最少的,毕竟有托尼与布莱恩特两个经验丰富的骑士长,那些漂亮的冲锋迅速破坏掉死灵的阵型,是他们战胜敌方的一个重要筹码。
而锐雯也是一个果决的指挥者,这一点无疑是他们可以撑到现在最大的动力。少年那强大的自信,身先士卒的无畏冲锋,战场上恣意挥洒的剑术,如同一面璀璨的旗帜,带领着大家摧枯拉朽地破开了死灵的四次包围,杀出了一条血路。
在这种时候,人们那些信仰、那些关乎帝国的荣誉,那些在乎的、憧憬的、崇拜的都变得不再重要,信念从未变得如此简单、如此迫切,不惜一切代价——为了活着。
只是为了活着。
战场如同一片漆黑的夜晚,大家筋疲力竭,惶恐不安,而在这样的黑夜中代替阳光的,就是锐雯。
尽管是一支疲惫不堪的军队,可大家看向锐雯的目光中,都带着一丝狂热。
战斗结束了。
老人正要示意大家原地修整一下,却被锐雯伸手制止了。
“怎么了,领主大人,不短暂地休息一下吗?”
锐雯环视了一下周围那些疲惫的面孔,缓缓说道:“眼下的这支队伍,只是靠着一股意念咬牙撑到了现在,如果在这里安歇的话,不知有多少人再也起不来……”
老人微微沉默,他知道锐雯的话不无道理,在这几日的奔波与逃亡中,连睡一个好觉都成了一种奢望。这支队伍已经是强弩之末,能够坚持到现在已经是一种奇迹。
“托尼,离故垒还有多远?”
“如果按照正常地作息的话,差不多还有一天一夜。”
身前是歧路,身后是茫茫的死灵大军。
锐雯闭上眼睛,心中的挣浮现在了脸上。先是剧烈的挣扎,随后,猛然归于平静。
老人的心中一阵,他知道锐雯已经有了决断。
“下令,只带一顿饭的干粮,之后的我们不会再休息,也不会再去顾及少数人的速度,天黑之前,务必要赶到故垒。”
“是。”
……
……
提拉西莫,城主府。
安度西亚慢慢地将手中的信撕成了碎片,淡紫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愤怒。
那支人类残军不过是几百人而已,不过是区区的几百残军——竟然在几天之内接连突破了自己的数道防线,甚至自己派出追踪他们的队伍也被那支人类残军耍的团团转,现在连对方的影子都没有摸到,只是在对方突围之后才赶到那里。
自己的那群手下是猪吗?
也不知道欧利昂带着他的幽灵狼骑到了哪里,如果碰到了那支人类残军的话……想到这里,他的嘴角划过一丝残忍的笑意。
“逃吧,你们就逃吧,挣扎的越久,我的乐趣就会越多一些。不过,你们还能逃往哪里呢?”
他走到书桌旁,摊开了克里斯汀的地图,在看到那支人类部队的行军路线的时候,微微怔了怔。
“故垒……”
正在他喃喃自语的时候,一个清冷的却带着一丝魅惑的声音,从走廊的尽头响起。
“他们去的不是故垒,而是,诺克萨斯。”
而被打断思路的安度西亚听到了这个声音,不仅没有愠怒的神情,反而异常恭敬地匍匐在了地上,将高贵地头颅深深地垂下,额头紧贴着冰冷的地面。
他的眼神是一种敬畏,魔族之间的等级的严苛要比世人所想的要严重许多,那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