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光照到锐雯脸上的时候,锐雯的睡意还有些朦胧。
人在将醒的时候往往最脆弱。
因为人总会在这时独自一人,孤单地面对内心最真实的自己。那些平时的惫懒与苦楚,那些藏在心底的软弱与难过,在这时似乎被放大了无数倍,就想着这样放弃吧,就想着这样算了吧,就像跌倒在泥泞的路上不愿再爬起,只是冷笑一声命运的操淡,宁肯自己睡过去不再醒来。
锐雯默默地睁开了眼睛,木然坐起,怔怔地想着昨天傍晚的剑剑月光。
“王八蛋。”
他喃喃自语:“一群王八蛋。”
“大哥哥。”
他的背后传来了安琪拉轻声的呼唤,他转过头去,满是温和的笑意。
但是安琪拉却看到了他眼中一闪而没的悲伤,这让她的心中有着小小的难过。可她还是微笑着跑到了锐雯的身边,抱膝坐下。
“大哥哥,你醒了?”
“嗯。”锐雯看着身旁少女那明媚的笑容,心中的郁郁像被干净的春风吹过,变的淡了许多,他不由得好奇地问道:“你笑的那么开心干什么,我们可是在逃亡的路上哎。”
“我知道呀。”
那双翠色的眸子认真地看着锐雯,里面是信任与依赖的味道。安琪拉轻轻靠过去,伸手摘掉锐雯银发上的一片草叶,又轻轻地说了一句:“我知道呀。”
锐雯突然有种想要将她搂在怀中的冲动,然而这时却有一个很是粗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锐雯大人,你醒了啊!”
少女如受惊的小鹿一样从锐雯的身边跳开,红着脸不知道跑到了哪里,锐雯怒视着走过来的布莱恩特,没好气地说道:“对啊,醒了啊。等很久了吗?”
布莱恩特挠着脑袋看着跑远的少女,疑惑问道:“她怎么跑了?我很吓人吗?”
锐雯正了正脸色,严肃问道:“布莱恩特,我问你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您说。”中年骑士正襟危坐,一脸认真。
“你是不是没有媳妇。”
“啊?这个嘛……嗯……暂时还没有。”布莱恩特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不解地问道:“怎么了?”
“没啥,就是觉得你真特么活该。”
“……”
老人从一旁的树后面摇头叹气地走了过来,很是不满地瞪了布莱恩特一眼:“都怪你,本来还想看看领主大人要使出哪些阴险狡诈的手段去勾引安琪拉小姐的,就你这夯货没有一点儿脑子,哎领主大人你拔剑干什么,哎……”
……
笑闹之后,便只剩下了面对现实的残酷。
三个人在山坡上坐下来,周围是安静而又窸窣的声音。
触目所及,满山满谷都是逃难的人群,各种各样的衣衫服饰,大大小小的包袱,马匹、骡子、牛,还有远处被砸烂的马车——因为在这样的山路中,马车是行不了的。
“大家都在等你。”布莱恩特有些安静地开口,“那些愿意跟随我们前来的难民们,几乎都是因为你给了他们逃生的时间,大家心存感激。”
锐雯叹了一口气道:“心存感激不代表着心存希望——毕竟我们要去的地方不是另外的两大主城,走的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大路,而是一些崎岖坎坷的山道。”
锐雯想起了昨天夜里的分歧——当他们赶回大家约定暂时避难的丛林中发现,那些从未参战过的懦弱城卫军将领以及一些贵族,带着他们的手下和私兵,早就逃往了克里斯汀的其他两个主城。
同时也带走了一批难民。
而那些良心尚未被狗完全吃掉的城卫军首领,在看到库修斯带着一群残部归来的时候,开口问道你们要去哪里?
库修斯看了锐雯一眼,眼神中带着询问的意味。而锐雯也只是简单地说了两个字。
故垒。
布莱恩特二话不说便招呼着自己的骑兵与锐雯那一队年轻的骑士们准备出发,而库修斯沉默半晌,对锐雯说了一句话。
我的命是你捡回来的,我兄弟的命是你捡回来的,我愿意,但不代表他们愿意。
于是库修斯的残部聚集在一起,站在了布莱恩特骑士团的后面。
他们都愿意。
那站在一旁的城卫军首领对他们沉默地鞠躬,留下了一半军饷,带着他的队伍走了——连同那些剩下的、不想送死的大部分难民。
难民们不想死,那些怕死的不敢参战的士兵也不想死,他们自然知道去另外的主城会好受一些,至少那里有着很多很多的人,也有很多很多的士兵。
至少,那是克里斯汀的主城啊,总比费尽千辛万苦地去到那个劳什子的故垒要好上许多。
于是锐雯只剩下了将三人,一百多位骑士,库修斯仅剩的二百多残兵,以及最后的那一小嘬难民,许多是老弱病残,三百余人。
一共六百多人,此刻都在山谷里。
“为什么去故垒?”布莱恩特还是有些不解,“与大部队去主另外的两个主城岂不是更好?”
“那你为什么毫不犹豫地跟过来,和那些人一起去主城岂不是很好。”
“嘛,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只觉得跟你死在一起也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
“真恶心,我才不要和你死在一起。”锐雯一脸的鄙夷,接着轻声说道,“其实没有用的。你们应该还记得希岚的话对吧——那是可以踏平整个克里斯汀的军队。”
“我在想安布雷拉,那不是唯一一个克里斯汀的边界,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