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郁子风?!”
我搓掉了鼻头上的土灰,又用两只脏不拉叽的黑爪子扶了扶歪掉的发型,今天出门本来以为能说个故事赚点儿小钱,是以我专门拾掇了一下自己,在头顶挽了个发髻,两缕杂着干草的头发丝就顺着发带落到了我的肩上,被挽起来的头发也松松垮垮的,有几撮弯出了大大的弧度,看着摇摇欲坠。
我一手撑着地,右脚着力,左脚空悬,慢慢悠悠地站了起来,四处张望了一下,又弯腰捡起自己沾了灰的木簪子,随意一吹杵回了头发里。
顶着一头鸡窝,正了正气势,我叉着腰中气十足地喊了句:
“可以的很啊?还以多欺少?”
“小孩子家怎么竟学坏!”
那一瞬间,我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了当时冲我大喊的圆脸大仙,便学着他的样子,瞪大了眼睛,眉毛极尽所能地上挑,说话时扯得嘴角都疼了,一脸凶神恶煞的表情,要是能再给我一根木棍,让我右手拿着,每说一个字就将它拍下去落在左手的掌心上,配上我这一头土不拉叽的鸡窝,简直就能上街当土匪强盗了。
可在如此正义而庄严的时刻,我脑子一抽,竟不自觉地想:
刚才说的那两句开场白,
可真俗啊。
简直俗不可耐。
“你哪儿来的啊?啊?”我正沉浸在在自己的惋惜里,冷不丁被这么一句话打断了思路。
说话的是那个叫大牛的少年,他左脚尖踢着土堆,溅起的黄土都能沾到膝盖上了。
“你认识这傻子啊?”
我点了点头,顿了一会儿,又摇了摇头。
“怎么个意思啊?认识还是不认识啊?”那少年又嗤笑了一声,咧起了厚嘴唇。
他说这话时远处驶过了一辆马车,翘着二郎腿坐在前面的车夫右手执着褐色条纹的皮鞭抽在前面那匹棕马身上,扯着震破了天的喉咙大喊:“快闪开,快闪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