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国公夫人眉头微动,不过,基于多年对郝嬷嬷的信任和器重,以及郝嬷嬷展现出来的忠心,故,虽脸上浮现一抹震怒,却并没有出声打断郝嬷嬷的话。
然而,即便如此,从安国公夫人身上泄露出来的杀气,依然让郝嬷嬷下意识地垂头,低声道:“楚王世子每次都遣身旁得用的管事嬷嬷,将这些礼物亲自送到大小姐手里,但,每次都被大小姐让人退回去了。”
一两次,也就罢了。
但,长达一年时间里,五六十次的送礼,皆被人原路退回,竟还能将安国公夫人瞒得紧紧的!
这,可就不能单纯地用安国公地人“潜心礼佛”这件事,就能解释清楚的。
……
一想到傅芷卉这个自己十月怀胎,精心养育长大的嫡亲闺女,如今,在自己眼皮子下,竟然生出这样的“取而代之”心思来,就让安国公夫人只觉得自己胸腹间一直盘旋不去的那团怒焰,犹如被泼了好几桶滚油般熊熊燃烧起来。
只烧得她的灵魂也都疼痛不已!
安国公夫人端起茶杯,“咕嘟咕嘟”灌下一整杯茶水后,才将心火浇灭了几分:“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郝嬷嬷飞快地抬头,看了眼安国公夫人,然后,就微缩肩膀:“国公爷和于姨娘。”
“砰!”
安国公夫人手一抖,茶杯就摔落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很快,浅黄色的茶渍,就将前儿新换的那张“花开富贵”图案的地毯给浸湿了。
这方地毯和这套茶具,都是安国公夫人最喜欢的,也是安国公夫人私库里,价值不菲的东西。
如今,因为此事,竟付之一炬。
一时间,郝嬷嬷心里浮现诸多念头,却并不敢开口劝说安国公夫人,更不敢挪动一下,继续做出一幅“眼观鼻,鼻观心”的最最恭谨谦卑姿态,以免一不小心就惊扰到安国公夫人,从而成为安国公府里主子们争权斗利中一只最凄惨的“池鱼”!
……
屋子里一片诡异的静谧。
在这静得连根针坠落到地上都能听个真切的环境中,突如其来的一道轻笑,不仅没能给人任何温暖感,反还让人觉得犹如被最狠辣的毒蛇给缠住似的,浑身都泛起一股挥之不去的冰冷阴森感!
“好!真是我的好女儿!!”
不必特意抬头,郝嬷嬷都能感觉到安国公夫人这一刻心里生出来的绝望悲愤感,忍不住就对往日里颇为尊敬爱护的傅芷卉这位安国公府嫡长女生出浓浓的厌恨来。
任何事情,只要做过了,就会留下蛛丝马迹。
即便“宫宴”结束后,安国公夫人就因诸多缘由而做出一幅“潜心礼佛”,不再掺和到安国公府管家权的姿态,但,到底做了二十多年的当家主母,手下又颇多得用的人,故,哪怕安国公夫人并未特意询问探查府里情况,却依然处于一种“足不出屋,便知安国公府大小事”的境界中。
在这种情况下,向来不掺和到内宅琐碎事务的老国公,和一直被安国公夫人打压的于姨娘,想要联手蒙蔽住安国公夫人?
那还真不吝于痴人说梦!
故,唯一的真相,莫过于傅芷卉也出手了!
不然,又岂能这般轻巧地就瞒到现在呢?
就连郝嬷嬷这位安国公夫人信任和倚重的“左臂右膀”之一的存在也都在前段时间,无意中撞见楚王世子派来的送礼嬷嬷,被傅芷卉院子里侍候的丫环婆子一通嘲讽讥诮,最终面红耳赤地离开这一幕后,才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之处,并在私下里展开了一系列的调查。
而,查探出来的事情,让随侍安国公夫人多年,可谓是真正“见多识广”,早就练出“遇事处变不惊”做事理念的郝嬷嬷,也都心寒不已!
“夫人,老话常说‘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
郝嬷嬷一番劝说的话,归纳起来,不过三点。
其一,不管如何,安国公夫人都必需打起精神,将安国公府大肆清理一遍。把那些打着各类旗号,却为自己私欲的“墙头草”们给拔干净。
不论这些人是谁安插的暗钉,又是谁派来的探子!
其二,尽早将傅芷卉嫁出去。
不然,很难说,惯常打着安国公府旗号行事的傅芷卉,还会为安国公府招来何等灾祸!
比如说,此次,淮南王府佟涵梦遭人算计一事,哪里是傅芷卉想撇,就能将自己给摘出来的呢?
其三,需要尽快为安国公府嫡长子傅君昊谋一桩“门当户对”的婚事。
大唐向来有“成家立业”的说法,故,哪怕安国公心里有着再多的谋划,一旦傅君昊成婚,那么,安国公夫人就能理直气壮地请老国公和老夫人出面,压着安国公,让其上封傅君昊为世子的折子!
……
听到下人回禀“许嬷嬷和文嬷嬷结伴而来”这个消息时,安国公夫人和郝嬷嬷主仆俩都愣住了。
无它,不过是“说曹操,曹操到”的事情降临在她们身上罢了。
一番见礼后,代表老夫人的许嬷嬷,将准备好的一份资料,递到安国公夫人面前:“夫人,此为老夫人派人搜集整理好的名册。上面不仅详细地记载了每一位贵女的品貌、才华和性情,也记载了对她们影响颇深的家族长辈们的生活状态……”
若说,最初,安国公夫人本着一种“可有可无”的闲适态度的话,那么,随着许嬷嬷的介绍深入,安国公夫人就不由自主地挺直脊背,笼在阔